“死吧!”

在厲喝聲中,悽豔的刀光凌空一斬,一顆頭顱飛起,眼中猶自帶著驚愕之色。

那身穿星白長衫的無頭屍體,在搖晃了兩下後,重重倒在倒在地上,血水與雨水混合。

將長衫劍客斬殺後,卓爾再也堅持不住,雙腿無力,半跪在地,勉強用手中之刀支撐身體。

這數年的清修苦練,讓卓爾的一身刀法的確到了極高深的境界。再加上他修煉的刀法乃正宗的魔宗功法,一旦靠近所謂的劍師、念師,瞬間就能將對方擊殺。而那數十唐軍精銳雖然麻煩,但面對真正的修行者,卻也不是一合之敵。

這一番殺敵下來,整個院落中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血流成河,任由雨水越下越大,卻依舊衝散不了血腥氣息。

卓爾本人,亦是慘重重創。

在他身上,大小傷勢共有二十餘處,渾身衣衫被血水打溼。

尤其是後背有一條淋漓傷口,血肉翻飛,肌肉稍一用力,就會帶起一陣鑽心的疼痛。

實際上,他本來不必如此,但他真正經歷的廝殺太少了,不知該如何節省體力,如何更輕鬆的收割性命,如何把握實際破綻……甚至因自己曾是大唐軍人,而對這數十大唐軍人下手時出現遲疑,以至於反被傷。

但無論如何,終究是他取勝了。

而經過了如此慘烈的一戰,卓爾在實戰方面得到了顯著提升,且更能領悟到“冥詭三十二式”的奧妙。

“正主沒到,就出現了這種變故,真是麻煩。”在院落外的巷口中,聽著一輛馬車,馬車中是個微胖的青年,眉頭微微一揚:“走吧,他已經重傷了,讓我去送他一程。待會朝小樹來了,只怕還是隻有我動手。真是的,這一趟的酬勞應該多要一些。”

王景略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年紀輕輕,就有這般實力,不知這人的師父,是否是那個魔宗巨擘?”

此人是天下既有名氣的年輕修行者,四歲初識,六歲感知,十一歲便不惑,十六歲進入洞玄,又用了十年時間,從洞玄下品攀升到了洞玄上品,在這期間,他透過一場場戰鬥,贏得了“知命以下王無敵”的名頭。

他是真正的天才。

莫說是一個重傷的魔教餘孽,只要不入洞玄境,便絕不是他對手。

“你剛才說,魔教巨擘?”

就在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在這道聲音響起的剎那,王景略心頭忽的心中一緊,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隨著春雨的寒意侵入他的每一寸毛孔,眼前倏然暗淡下來,整個人彷彿墜入一口深淵,有彷彿沉浸在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之中。

冥冥中,王景略彷彿看到了一雙眼眸。

一雙漆黑的眼眸,比深淵最深處的黑暗還要黑。被這雙眼睛注視時,如臨冰窟,渾身寒冷僵硬,連一絲念力,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天地元氣開始劇烈的變化起來。

所有從夜空中墜落的雨滴,都變成了鋒利不可抵擋的小刀。

無數雨滴如無數把鋒利的小刀,從夜空上方墜落,落在王景略乘坐的馬車之上,落在廂板上,廂板偏偏碎裂,落在車轅上車轅變成木粉,落在車轅的兩匹駿馬上,馬兒甚至來不及慘呼一聲,就瞬間被雨滴切成無數碎片。

雨滴破開車廂,落入王景略身上。

絕大部分雨滴再次變回真正的春雨,但還有十餘滴雨水,依舊如刀般鋒利。瞬間在王景略身上留下道道血口,血如泉湧。

“啊”的一聲慘叫,王景略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感悟天地間的元氣,渾身再次因恐懼而顫抖起來:“井字元?神符師。怎麼還會有神符師?”

一條高瘦的人影從巷口走出。

這是個穿著骯髒道袍的瘦高老人,袍子上有許多油痕汙垢,三角眼和稀疏的長鬚相互映襯,顯得有些猥瑣,根本沒有任何世外高人的模樣。

“前、前輩你……”一向口齒伶俐的王景略,因為恐懼而連語言都變得支離破碎。

“小子,符是我畫的。不過你應該磕頭感謝我,因為我救了你的命。”

顏瑟瞥了一眼王景略,目光向另一頭看去:“玉老弟,這小子是我大唐人才,月輪國的和尚,南晉劍客死便死了,但他不一樣,他將來要為這個帝國處理。他出言不遜,我已教訓了他,給個面子,饒他一命吧。”

王景略僵硬的轉過頭去,就看到了一條在春雨中負手而立的黑色身影,幾乎與整個黑夜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