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之南,大山之下,有間書院。

正是那座經歷千年風雲,始終沒有名字,比大唐帝國曆史更為悠久,為大唐和天下諸地培養了無數前賢名臣,並不算神秘卻近乎神聖的書院,

朝陽清麗光線的照耀下,山腳是一片面積極大,由青青草甸和丘陵組成的緩坡,青草起伏不定好似海浪,在青草間隱現十數道交縱複雜的過道,道旁隔一段距離便栽著幾株花樹,草甸中央更是花樹如群,白白粉粉的桃花、杏花,似書畫大家隨手塗抹在山坡間,極為美麗。

“書院……”

一條黑色的人影已踏入書院之中。

書院中有許多學子,還有來自各國的教習先生,其中不乏頂尖修行者,乃至於神符師一流的存在,但沒有人注意到這條人影,任由其在書院中自由的穿行。

玉連城順著山路走去,最終抵達了山腳青林間的一棟三層舊木樓前。

這三層木樓依山而建,外表尋常普通,沒有飛簷勾角,沒有華彩重灌。木樓可以看到風雨經年留下的痕跡,不知在這書院深處靜立了多少年。而在木樓上方,則掛著一塊“舊書樓”匾額,很是隨意。

舊書樓二樓。

樓畔窗邊明幾處,坐著一位穿著教授袍的中年女子,神態文靜,容貌極美,正在專心在案上描著自己的簪花小楷。

忽然,中年女子娥眉一揚,抬頭看向緩步從一樓走上來的玉連城,忽然掩嘴一笑,文靜而嫻熟,柔聲道:“玉先生可是來找老師?老師就在二層樓中,他已等了你有數日了。”

玉連城先是微微頷首,有搖了搖頭。

嫻靜女子娥眉微蹙道:“先生這是何意?餘簾不懂。”

“我的確是來找夫子,但也不僅僅是來找夫子。我對你其實也很感興趣,更準確的來說,是對你的功法。”

玉連城微微一笑道:“沙字卷和這舊書樓的收藏幾乎囊括了天下絕大多數的功法,但卻並不包括宗主所修的‘二十三年蟬’,素聞宗主灑脫超凡,乃是有道之人,想不必令我徒勞往返。”

“二十三年蟬!”嫻靜女子低著頭,語氣漸漸低沉下來:“玉先生知道的當真不少,想不到除了老師外,世上還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二十三年蟬這,是魔宗最詭異、最難修煉的一門功法,魔宗成立以來,幾乎無人可以練成。

二十三年蟬,又代表了一個人,世間最神秘的魔宗宗主,因為他就修煉了這門奇詭的功法。

當年魔宗山門被軻浩然覆滅,這個曾經在世間掀起腥風血雨的勢力已經凋敝,但沒有人敢小覷這位魔宗宗主。

這位魔宗宗主很久沒有行走世間,有人說他修煉二十三年蟬走火入魔,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但也有人說這一代魔宗宗主正隱匿在世間某處,冷漠的注視著世間風風雨雨,隨時可能出現,再次呼風喚雨。

但誰也想不到。

魔宗宗主就藏匿書院之中。

而且成了夫子的三徒弟。

並在舊書樓描了不知多少年簪花小楷。

“我也是偶然情況下得知,宗主不必在意。”

玉連城從容道:“話歸正題,二十三年蟬乃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功法之已,我也不會白白借閱,可用另一門魔宗功法換取,絕不會讓三先生吃虧。”

昔年的魔宗宗主林霧,如今的書院三先生餘簾,忽然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玉先生作為老師的客人,區區一門‘二十三年蟬’何足掛齒。只是這本功法過於晦澀高深,至少需二十三年才能大成。晚輩有一法,可助玉先生快速領略二十三年蟬的奧妙。”

“哦?莫不是親自置身與蟬翼結界之中?”玉連城眉頭一挑說道。

“先生果然智慧過人。”

餘簾掩嘴一笑,嬌靨生暈,比世上絕大部分女子更加美豔動人。

而當這句話落下時,安靜的舊書樓二層,忽然響起一道尖銳淒厲的蟬鳴。

書院四季皆春,並沒有真正的秋天。但現在尚是初春,又怎麼會有蟬鳴?

當蟬鳴聲響起的那一刻,餘簾的氣息也在發生變化,原本她是一個閱盡世事,溫婉成熟的婦人,而此時眼角皺紋褪去,轉變為容顏清秀的少女,身形也變得嬌小起來。更重要的是,她的境界在提升,原本只是洞玄中品,很快就攀登到了洞玄境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