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聖僧身軀一顫,雙眸閃爍出複雜的神色,旋即低低一嘆:“帝師認錯人了,這裡只有大德和尚,沒有邪王石之軒,更沒有河北裴矩。”

玉連城目光灼灼的看著大德聖僧,雲袖一垂,淡淡道:“名震黑白兩道的邪王,合縱西域的裴矩,竟連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承認了嗎?”

不錯,眼前這個大德聖僧,正是邪王石之軒,亦是河北裴矩。

魔門兩派六道中,也唯有這精神分裂的邪王,才能將大德聖僧扮演的沒有絲毫破綻。

大德聖僧聞言又是一嘆:“承認又如何?不承認又如何?不管是石之軒,還是裴矩,都是罪大惡極之輩。一旦現身,就要掀起腥風血雨,這芸芸眾生也要塗炭生靈,死傷無數。像這樣罪業滔天之輩,帝師又怎麼能安心讓他在你手底下做事?”

現在的石之軒是由善人格主導,而由於‘不死印法’深受佛理的影響,加上四周環境等緣故,他更是化作悲天憫人,佛法深厚的聖僧。

玉連城呵呵冷笑道:“塗炭生靈?死傷無數?未免也太危言聳聽了。。本座倒想聽聽,石之軒有何罪業?”

大德聖僧雙手合十,道:“當年石之軒化身裴矩,奉命經略西域。大業四年,誘使鐵勒進攻土谷渾,致使吐谷渾慘遭兵災,無數百姓狼藉。大業五年,又遊說聖上派兵征討吐谷渾,使吐谷渾再次遭受兵災,失地千里。”

玉連城拊掌笑道:“哦,他還有什麼‘罪業’,聖僧不妨全部說來讓本座聽聽。”

大德聖僧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喜對方不以為意的態度,緩緩道:“此人還曾設計分裂突厥,使突厥裂為東西二部,互相征戰,廝殺不休, 死於這場叛亂的突厥子民不計其數。”

玉連城面上笑意更甚, 大加稱讚道:“好謀略, 石之軒的確是個人才,施以縱橫之計,開疆拓土。又分化突厥, 重擊外夷。立下如此奇功,合該名垂青史。”

大德聖僧面露慈悲之色:“眾生平等, 突厥、吐谷渾等雖是異族, 卻也不能輕賤他們的性命, 更何況百姓何等無辜。”

玉連城冷笑一聲:“聖僧認為他們眾生平等,可突厥等卻是全民皆兵, 不時寇掠中原百姓,搶奪財物,造成無數慘劇。就算是小孩、女人, 也是為此受益, 絕非無辜, 而是死得其所。”

大德聖僧眉頭皺的更緊, 見對方不把域外百姓的性命當成一回事,話鋒一轉道:“那中原黎民百姓何等無辜?石之軒此舉, 無異會激怒外族。一旦域外諸族串聯起來,進攻中原,百姓流離失所, 生靈塗炭,帝師於心何忍?”

“哈哈哈。”玉連城揚天大笑, 將四周僧人、香客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笑了半晌, 他才緩緩道。

“卻非我於心何忍,而且突厥等外邦狼子野心, 早已垂涎中原這大好河山。一旦國力衰弱,定會引兵侵犯,再演五胡亂華之慘劇,遍地腥羶。不如早些懲戒分化,乃至亡國滅族,才能讓中原百姓免受戰亂流離之苦。”

大德聖僧緊緊的看著玉連城,那一雙深邃的目光將他身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 彷彿是要將他這個人再重新認識一番。

玉連城呵呵笑道:“邪王可做好決斷?是否要要為本座效力?你放心,本座與青璇是好友,就算你拒絕了本座,本座也絕不會取你性命。”

在聽到‘青璇’兩個字的剎那, 大德聖僧身子一顫,面上的慈悲之色盡數散去,整個人多出了一股落魄、瀟灑的意味。

石之軒長長的胡出一口氣,眼神轉柔道:“帝師見過青璇?”

玉連城點頭,悠悠道:“我曾在東平見過青璇,也聽過她的一曲簫音,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石之軒沉默了片刻,道:“青璇……還好嗎?”

玉連城面上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似追憶道:“青璇很好,她看似天上仙女,對任何人都保持距離,淡漠冷傲。實際上卻是個愛哭愛鬧,活潑機靈,調皮搗蛋的小女孩。”

石之軒雙眸半闔,射出一縷駭人的神光,道:“帝師和青璇關係很好嗎?竟這麼熟悉她。”

“我和青璇之見過一面,但已兩情相悅,私定終身。”玉連城聳了聳肩,隨口道:“對了,她還將‘不死印法’贈與我一觀,希望本座能彌補印法的缺點,早日讓邪王恢復正常。”

“她將不死印卷送給了你?!”

一聽到‘不死印卷’四個字,石之軒雙眉一揚,眼神劇烈變化,時而溫和,時而冷酷,時而儒雅,最終化作冷酷而邪異。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玉連城,陰冷的笑意在嘴角擴散開來,與先前兩個形象有著無比突兀的割裂感:“嘿,若我沒有猜錯,是你從青璇手中強取的‘不死印卷’,為的就是對付本人。”

“邪王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對付你,何須‘不死印卷’。”玉連城搖了搖頭:“好了,邪王可以給本座答案了麼?是否要在本座手下做事?”

“呵,好大的口氣。”邪王冷笑一聲,那雙冷酷無情的眼睛,緊盯著玉連城的雙眼:“你一個毛頭小子,有何德何能,配本人效忠?”

玉連城淡淡道:“若邪王只以年齡觀人,那本座實在失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