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權力論

抽了三十多年的香菸，現在竟然被一些人人為的製造緊張恐慌的氣氛，從而肆意的宰割我等這些並不是有錢人的財富，但是，我終究還是無法去買旱菸抽的，猶如雞肋，我是進退兩難。當初的兩位老校長坐在那裡默默抽旱菸的情景總是彷彿就在眼前，淡定而又從容，彷彿只要吸一口旱菸，就能忘卻世間的所有滄桑。

這是兩位都喜歡抽旱菸的老校長，不過，後者比前者或許活的更為灑脫自在。我剛剛參加工作時候遇到的這位老校長總是放不下自己曾經擁有的權力，正是因為放不下，老校長才會在他本該享受生活的時刻選擇去了一個偏遠荒涼的小漁村當了一名徒有虛名的校長。而現在和我是同事的這位老校長卻自願申請不再擔任校長這一職務。雖然現在的老校長和我們一樣都是普通的教師，但是我們依舊習慣稱呼他為“老校長”。

自從老校長主動讓賢把校長的位置極力讓給了教導主任以後，這所小學裡就沒有再設立教導主任一職，雖說這所小學的規模並不是太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所小學裡至少應該健全這樣的組織機構，這樣的好處就是凡是做什麼決定的時候，至少有個可以商量的人。可是，或許我們現在的年輕的校長並不願意這樣，他喜歡這樣只有他一個人當領導的日子。

在平時的工作中，但凡遇到大小事情，人們總是習慣請示只有一位領導的校長。時間一長，大家也在背後裡嘀咕這件事，可是，老校長面對大家的嘀咕，總是一個人漫不經心的坐在那裡抽他的旱菸。偶爾老校長也會眨巴一下眼睛做出欲言欲止的樣子，我不知道老校長到底想說什麼，但是，老校長始終沒有說什麼。

這是第四個年頭吧，這是這所小學已經四年沒有教導主任的日子，我也已經在這所小學工作了三年。大家總是在平時工作的時候對我開玩笑說道，我們都老了，你作為一名年輕人應該積極要求進步，我們大家一致覺得你適合做這個學校的教導主任。

每次聽到同事們開著這樣的玩笑，我總是笑笑，我不喜歡當幹部，我喜歡我這種逍遙自在的生活，努力工作，做好自己的事，至於當一個什麼一官半職的事，我從未想過，我想一切順其自然，我不想低三下四的央求別人提拔我。人和人之間對待生活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削減腦袋追名逐利，而有的人如閒雲野鶴般無拘無束的享受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就是屬於後者的那種人，現在的我依舊屬於這種人。

一日在操場上給學生上體育課，我蹲在操場的一個角落一邊看著學生玩球嬉戲，一邊抽著煙。在那個年代裡，人們還沒有禁菸的這種概念和意識，教師們可以在校園裡抽菸，也可以在教室裡當著學生的面抽菸，那是一個什麼都還沒有完全健全規矩的年代。老校長一邊手拿旱菸，一邊從校門外走了進來。

老校長看到我一個人在操場上給學生上體育課，竟然挪著四方步向我走了過來。我和老校長雖是好幾年的同事，但是因為年齡的差距，讓我們幾乎很少單獨的說上過幾句話。我看老校長向我走來，連忙站起身並遞上一支香菸給老校長，老校長樂呵呵的說道，捲菸留著你自己抽，我還是喜歡抽旱菸，得勁、舒服。

老校長示意我蹲下，他也蹲了下來，老校長望了望校園，然後自豪的對我說道，你不要看我們學校現在不大，可是，在過去，這所學校可是附近方圓十幾裡最大的一所小學，還是當時的一位秀才辦的，這是一所近百年曆史的老學校……

說著說著，老校長話鋒一轉，對我說道，你是我們這所小學校裡唯一的一名青年教師，你應該積極爭取當這所小學的教導主任。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感覺今天的老校長是帶著這麼多年的怨氣對我說話的，老校長說道，權力，什麼是權力？難道你的權力能大過古時候的皇帝，家是國，國是家的古代帝王還總是需要一大幫文臣武將幫著他一同治理國家，更何況我們現在是一個民主社會？有的人就是過於看重自己手裡的權力，要知道什麼是權力？其實，權力就是讓你起到拍板定奪的作用，權力不是給你搞“一言堂”的專利。許多事都是放在大桌面上明擺著的事，作為領導人只要徵求大家的意見然後做一下統一定奪而已。所有的權力應該是沒有權力，所有的權力應該是民眾的權利，大家推舉你為領導人，就是讓你把大家七嘴八舌的意見按照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做一下定奪而已。可是，我們現在的一些領導，總是認為權力是自己的，權力是為他謀取個人利益的工具，這樣的領導早就背棄了權力的本身含義。

老校長越說越激動，老校長繼續說道，權力就是對大家七嘴八舌的意見做定奪，所以，權力者應該是定奪者而不應該是憑著自己的一己私利發號施令者。許多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可是有些領導者卻願意犯這樣或那樣的錯，只能說是這樣的領導者的私心在作祟。權力就是定奪，權力絕不是商量，所有的商量都是一種妥協，那些擺在大桌面上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是非非的事為什麼需要用商量來解決？我在當校長的時候，大事小事都放在大桌面上說，然後大家拿個意見，最後，根據大多數人的意見，我做一下定奪，然後安排誰誰誰去落實實行就可以了。如此簡單的操作卻被現在的某些領導人藏著掖著，大事小事都想自己一個人說了算，要知道，你手中的權力是你自己的嗎？大夥給你手中賦予的權力就是讓你在最後關頭拿主意下決斷，至於其他，你什麼權力也沒有。權力者應該是組織者、定奪者，權力不應該是揹著大家謀取私利的工具。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老校長對我單獨說這麼多的話，或許，這麼多年以來也讓老校長一個人憋的難受吧，這是我第一次從老校長口中得知什麼叫做權力，所謂的權力其實就是沒有權力！

不知不覺中，下課的鈴聲響了，老校長收住話題起身向著辦公室走去。不過，第二年的開學季我被任命為這所小學校的教導主任，聽說，我的任命是老校長積極舉薦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