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侯府,後宅正堂。

皇宮方向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之時,其他人尚未反應過來,葉七便遽然起身,如星辰一般明亮的雙眸中泛起驚疑不定的光芒。

谷蓁見狀便緊張地問道:“葉姐姐,怎麼了?”

葉七知道裴越藏著的秘密,也曾去過綠柳莊內部看守森嚴的密室,聽他說起過那些黑灰色粉末的恐怖力量。無論新年夜侯府燃放半個時辰的煙火,還是大婚之日裴越為她準備的禮炮轟鳴,在世人看來無非是少年顯貴的春風得意,可葉七卻明白這意味著裴越暗中發展的技術越來越成熟。

裴越所言火藥之強,便是她這般天賦異稟的武道高手都必須謹慎應對。

縱然相隔較遠,爆炸聲依舊能聽得清楚,葉七下意識以為這是裴越的安排。

不過她很快否定這個推斷,原因倒也很簡單,如果裴越真的打算這麼做,不可能對她和身邊這些姑娘們隱瞞,至少也會提前讓家中做好萬全的準備。

轉頭望著谷蓁微皺的眉眼,葉七平靜心緒,搖頭道:“宮裡出了大事,不過大家放心便是,這肯定與夫君無關。再者,方才谷侯爺派來的人你們也見了,夫君他如今在城外收拾那些叛軍,宮裡的變故波及不到他身上。”

桃花那張小臉因為擔心而皺成一團,低聲道:“葉姐姐,少爺不會受傷吧?”

葉七此刻已經恢復正常,微笑道:“你家少爺怎麼可能受傷?如今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桃花用手撫著胸口,心中那顆懸著的大石頭稍稍落下幾分。

林疏月先是看了谷蓁一眼,然後對葉七說道:“姐姐,谷侯爺的親兵說,叛軍已經攻入西城,現在朝著皇宮而去,少爺肯定也要入城領兵作戰。叛軍人多勢眾,少爺麾下的大半主力都在北疆,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谷蓁起身望著葉七,果決地說道:“林妹妹說的極是,請葉姐姐帶著府內所有親衛去幫助相公。叛軍的目標是皇宮,暫時應該不會襲擾我們這兒。倘若皇宮守不住,將來也無法靠著數百護衛保護大家。姐姐請放心,如果真有危險,我會帶著二位妹妹及時躲進地道里。”

葉七想起裴越在回信中的叮囑,不禁有些為難。

從他的推斷和分析來看,開平帝已經做好王平章謀反的應對和反制措施。在裴越返京之後,西軍長弓大營的信使出現印證了他的預想。故此,王平章的失敗可謂是板上釘釘,除非他有能力將禁軍和京都守備師全部變成自己的人。

這顯然是無稽之談,所以裴越再三囑咐葉七,要留在府中統領明暗兩支護衛,保護好所有人的安全,防止王平章在註定失敗之後做出狗急跳牆的舉動。

然而看著身邊三位女子極其相似的堅定神情,葉七略顯無奈地道:“好,我帶人去找夫君,不過府裡總得留下一些人手,萬一局勢太過混亂,總得防備有人襲擾。”

歸根結底,她何嘗不擔心那個總是涉足險境的傢伙……

眾女自無不可,谷蓁一邊挽著一個,目送葉七大步離去,長槍已然在手。

臨出府時,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出現在葉七面前。

葉七望著他握在手中的長劍,平靜地道:“錢公子有事?”

“見過葉夫人。”錢冰上前見禮,然後問道:“敢問葉夫人可是要出府相助裴侯爺?”

葉七頷首道:“沒錯。”

錢冰誠摯地道:“如果葉夫人信得過,還請您坐鎮府中,小人願以性命保護侯爺的周全。”

葉七自然不會貪生怕死,她與裴越經歷過那麼多風雨,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然而這座侯府是裴越和她的家,也是王平章等人的眼中釘,他們只需要派來一隊叛軍攻佔侯府,裴越便會投鼠忌器,對於局勢將會產生無法估量的影響。

她甚至不能確定,如果自己帶著防衛力量離開之後,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線會不會立刻集合人手殺進府中,抓住任何一個人都能威脅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