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一個滿臉舊傷的年輕人目光沉靜,周圍的同伴下意識將他圍在中間。

“楊定,你身上的傷勢怎麼樣?”有人關切地問道。

年輕人垂首低眉,輕聲答道:“我沒事,兩個多月過去快痊癒了,大夥不用擔心。”

另一人憤懣地道:“蠻人如禽獸一般,昨晚又打死幾個人。”

楊定咳嗽數聲,按著胸口岔開話題道:“你們有沒有想過,蠻人為何先是將我們關在那些山裡,然後又逼著我們往北走?”

眾人不解地望著他。

楊定眼中浮現濃重的愧疚之色,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一直都有這個疑惑。蠻人將我們抓到荒原上,無非就是幾個目的,一者是把我們變成他們的奴隸,讓我們替他們做事。二者或許是想要利用我們的本領,畢竟蠻族還處於很落後的狀態。農耕也好手藝也罷,一切他們用得上的地方都可以驅使我們去做,不做就是死。”

“那他們為何要將我們關在山裡?”

“起初我只有一個模糊的想法,總覺得蠻人有什麼陰謀。在他們逼迫我們北上之後,我才想起來一件事,庫塔群山距離邊境不算特別遠,只要我們敢拼命,說不定能讓一兩個人逃出去。”

說到這兒,楊定再度咳嗽起來,眼球上佈滿血絲。

他身邊有邊軍將士也有百姓中的勇毅之人,雖然總數只有三十多,但是在兩個多月的艱難生活中變得極其團結。

其實在大半個月前,他們不止這麼多人,然而那一晚的暴動中陣亡一百餘人,最後只有張德一個人逃了出去。

隨著楊定再度提起這件事,周遭的同伴漸漸回過神來,繼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如果那晚的暴動是蠻人設下的陷阱,豈不是意味著他們當中有蠻人的內應?否則對方不會刻意將他們留在庫塔群山附近,一直到大梁軍隊進入荒原才逼迫他們北上前往蠻族的老巢。

旁邊一人咬牙道:“我說那天晚上蠻人的看守怎麼那樣鬆懈,而且我們往南逃的時候壓根沒人去追張德。”

“我也想起來了,確實是這麼回事,當時還以為是他跑得快。”

“怎麼會有這樣可恨的畜生!他為什麼要出賣我們?”

“不,他不只是出賣我們,他肯定早早就被蠻人收買了,否則不會再三慫恿大家趁夜一起逃命。楊定當時不同意冒險,偏偏我這種蠢貨還站在那個畜生一邊,要是大家都聽楊定的,就不會讓那個畜生得逞!”

“糟了!如果張德那廝真是蠻族的內應,那咱們的大軍不會中計吧?”

眾人無不悔恨交加。

楊定搖頭道:“不會,我敢肯定大軍沒有中計。”

他微微一頓,看了一眼沉默前行的隊伍和外圍那些趾高氣揚的蠻兵,輕聲道:“可是我們真的不能繼續往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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