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頷首道:“關於我和此人的交集,乃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說來也是無趣。我只是想問殿下一個問題,二皇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劉賢陷入沉思之中,面對這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他不由得想起曾經的許多往事,緩緩道:“皇后娘娘性情沉肅又謹小慎微,這當然也和父皇有關係,因而對老二的管束比較嚴格。只是老二長大開府之後,因為嫡長子的身份漸漸不服管教,而且越來越偏執,變得不太好相處。”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裴越言簡意賅地道。

至於劉賢理應稱呼陳皇后為母后的細枝末節,兩人都沒有在意。

劉賢點頭道:“沒錯,便是這個意思。”

裴越鎮定地道:“開平六年初,我剛從西境回來的時候,與二皇子有過一面之緣,起因是他受人攛掇,想要強迫那位南琴姑娘相陪。殿下應該知道,南琴是我兄長谷範的意中人,焉能再做那等侍奉人的事情?即便我和谷範面子不夠大,廣平侯府的臉面夠不夠?他明明知道這些關節,卻依然要做出那等行徑,可見並無人君之像。”

這番話說得劉賢略顯尷尬,因為當初他也對祥雲號動過貪念,並且在裴越手裡吃了一個大虧,從那之後才開始成熟起來。

裴越一笑帶過,繼續說道:“如是觀之,二皇子有野心,但是並無支撐他野心的能力,尤其缺乏遠見,更無時常自省的習慣。”

劉賢盡力跟上他的節奏,眼中微露激動之色,輕聲道:“所以今日之局只是誘餌,你已經做好了更周全的準備?”

裴越坦然道:“其實一直在準備。當然,這個局是否誘餌,還要看二皇子會不會跳進坑裡,如果他真的挪用工部存銀,那便會省去我們很多麻煩。天家之所以要另設府庫,便是要和朝廷區分開來,避免國朝的財政出現問題。莫說他現在還只是皇子,就算是陛下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挪用朝廷衙門的存銀。”

劉賢對此深以為然,又問道:“倘若他沒有這樣做呢?”

裴越從容地道:“那麼誘餌便是障眼法,欲使人滅亡必讓其瘋狂。”

劉賢沒有繼續追問裴越的詳細安排,他自然明白機事不密的道理,只是神情真摯地說道:“裴越,此番能得你鼎力相助,我才有機會實現胸中抱負。無論將來如何風雲變幻,我不會忘記今日之情義。”

倒是比以前長進了一些,至於他口中的承諾……

裴越心中微微一嘆,不由自主地想到史書上的那些故事,其實如今的他也看過不少例項,譬如中宗皇帝和裴元、開平帝和裴貞、開平帝和王平章,甚至開平帝和他自己。

今日之情義?

罷了。

他按下這些遐思,面色如常地道:“這一戰雖然不會見血,但我一定盡力而為,請殿下靜觀之。”

還沒等劉賢說出幾句漂亮話,外間忽然傳來鄧載的聲音,在得到裴越的允許後,他拿著一本冊子走進來,臉上難掩振奮神色。

見禮之後,裴越便說道:“殿下面前不必虛飾,直言便是。”

鄧載領命,垂首道:“少爺,沁園股份已經成功售出。”

裴越微微一笑,眼簾垂下,風輕雲淡地說道:“可以開始了。”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