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蓁大致明白,唯有一處不解,遂問道:“佩玉閣是什麼地方?”

裴越想起那位劍道大家段雨竹,以及她和鄧載之間的關係,心裡想著找個時間幫他們把事情辦了,嘴上謹慎地答道:“一個賣酒的門面。”

谷蓁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看著裴越眉眼間那抹疲憊之色,

不禁柔聲道:“裴兄弟,你還很年輕,萬事不必心急。”

裴越明白她的好意,然而只要想到京都看似平靜的水面下

潛藏的暗流,又怎能躲進小樓成一統?如今他不再是那個站在幹岸上坐看雲捲雲舒的閒人,而是波濤洶湧海面上的舵手之一,肩負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榮辱生死,還有一大群忠心部屬的命運,更不必說身邊這些紅顏們的安危。

只是在谷蓁面前他不會流露出絲毫軟弱,話鋒一轉道:“蓁兒姐姐不用著急,真的只剩下七個多月了。”

谷蓁生生被他氣樂了,輕輕咬著下唇,眼中流露幾分溫柔的殺氣,右手一點點靠近小桌上的書卷。

幾瞬之後,香風拂來,書卷砸向裴越的胸口。

裴越作勢往後倒去,彷彿這本書蘊藏著千鈞之力。

谷蓁微微一驚,旋即便看見裴越使了一個鐵板橋,上身與地面平行,雙腳卻像生根一般紋絲不動。

裴越腰腹發力坐起來,右手握著書卷放在面前嗅了嗅,好奇地問道:“蓁兒姐姐,你用的什麼香?”

“不理你了!”

谷蓁實在吃不住這傢伙的憊懶無賴勁兒,起身離開水榭。

裴越連忙跟了上去。

四名大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感嘆自己見到的和外面傳的不太一樣,這位真的是京都百姓口中那個勇冠三軍用兵如神的武曲星?

不過,這樣的裴侯似乎更鮮活更生動,身上沒有絲毫冷峻殺伐之氣。

至少她們知道自家小姐很開心,很久未曾這樣開心過。

午後,裴越向谷家人辭行,剛剛走出廣平侯府, 便見一名親兵策馬疾馳而來。

“侯爺,出大事了!”

“何事?”

“左執政莫大人染病不起,陛下親自去了莫大人府上,似乎……”

親兵欲言又止。

裴越皺起眉頭,這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對於如今的大梁來說,朝政方面的細務基本是由洛庭處理,可是這不代表莫蒿禮不重要。恰恰相反,這位四朝元老對於朝局來說稱得上定海神針,只要他還站在朝堂上,宵小之輩就不敢躁動,就連絕大多數武勳都十分敬畏這位老人。

明明現在還是春天,裴越卻感覺到幾分蕭瑟涼意。

“不要慌亂。”

穀梁醇厚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裴越輕嘆道:“伯父,莫大人他……”

穀梁拍拍他的肩頭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