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謝曉緩緩道:“我只是擔心雲松他……”

方雲天堅定地說道:“父親,二弟歷來謹慎且帶著八千步騎,而裴越身邊只有兩千騎兵,不會有什麼危險。”

方謝曉道:“北梁多驍勇善戰之輩,而且裴越此人極為敏銳,擅於捕捉戰局中稍縱即逝的機會。我不是擔心雲松的安危,他就算不是裴越的對手,自保應該沒有問題。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之所以沒有動用陷陣營,就是為了防止可能出現的變故。”

方雲天躬身道:“兒子明白了。”

方謝曉輕嘆一聲,繼續望著身前的沙盤,久久無言。

一直到翌日天明,他依舊沒有收到方雲松的訊息,只能將之放諸腦後,因為決戰已經來臨。

……

大梁開平六年,十月十八日。

日光從東方的天際穿透而出,映照出萬丈霞光。

南週五峰水師的戰船停留在江面上,冷漠地注視著南岸大地上的孤城。

金戈鐵馬,戰鼓激昂,喧雜的廝殺聲甚至能傳到天滄江北岸。鎮南大營的將士們嚴陣以待,然而他們卻無法渡過面前這道天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陵城內的同袍在絕對的劣勢中浴血拼殺。

辰時剛過,周軍主力發起登城之戰。

這一次他們就像沒有半點畏懼,如猿猴般迅捷地攀上雲梯,在己方弓手的掩護下,奮不顧身地躍上城牆,與守軍將士纏鬥在一起,鮮血不斷噴灑在古老又堅固的城牆上,嘶吼聲延綿不絕。縱然守城將士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周軍爆發出來的鬥志和戰爭的烈度依然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局勢瞬間變得非常危險,尤其是李進負責守禦的東面城牆。

燕山衛從最開始就承擔這裡的防務,十天來不斷被周軍衝擊,戰鬥減員非常嚴重,若非保定伯蔡遷幾次增派援兵,恐怕城防早已失守。

李進身先士卒,持槍站在最前,毫不畏懼下方不時射來的冷箭,帶領將士不斷打退敵人的進攻。

他出身寒門幸得穀梁提攜,從一個普通的軍卒成長為燕山衛指揮使,更憑藉軍功加封為燕山子,如此足以光宗耀祖。可是他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優秀的特質,唯有勤勤懇懇操練兵卒,盡心竭力完成主帥的託付,才能勉強配得上這份榮耀。

只是……敵人多如豺狼,無論他怎麼拼命,始終都殺不完。

體內的力氣飛快流逝,他本就不是谷範那種驚才絕豔的武道高手,而且十天來壓根沒有好好的休息過,支撐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在挺槍刺死一名敵人之後,他腳下一個趔趄,猛然向前方撲倒。在這個時候,所有將士都在咬牙對付身前的周軍,眼看著主將倒在敵軍面前,很多人發出淒厲的吼聲,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揮刀砍向李進的後頸。

一杆鑌鐵長槍呼嘯而至。

在那人雙手握刀舉起之時,長槍帶著磅礴的力道貫穿他的前胸後背,將他釘在後方的城牆上。

李進奮力起身扭頭望去,只見是一個身披輕甲的清冷麵孔,她肩上罩著一件紅色披風。

淒厲冰冷的戰場上,這抹鮮豔的紅色穿行而過,一路走來不斷空手奪下週軍的兵刃,然後將他們踹下城牆。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