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那位中山侯的身份和國朝數十年的宿願來分析,他當然明白所謂的用處究竟是什麼。

荊楚看著他臉上神情的變化,微微頷首道:“你想清楚了?”

程光顫顫巍巍地說道:“草民愚魯,還請大人明示。”

荊楚沉聲道:“本官知道你手中握著幾條進入南周境內的隱秘渠道,只要你能夠協助軍方做好一件事,關於你通敵賣國這件事,將來朝廷會考慮從輕發落。”

此刻程光心中只有八個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但他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就算偷渡天滄江私販貨物的罪名不至於抄家滅族,他協助方雲虎逃走就足以讓整個程家化為烏有,太史臺閣的威名誰人不知?落到他們手裡怕是生不如死。

一念及此,程光再度叩首道:“多謝大人給程家一條活路,草民定會竭盡全力。”

荊楚道:“不是竭盡全力,而是必須做好。”

程光伏身於地道:“遵命。”

“給你一天的時間安排好門路,明天午後會有人來找你接洽具體事宜。”

荊楚轉身邁步,然後從程府的側門而出,於綿綿秋風之中穿街過巷,來到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棧之內。

進入某間客房,裡面那位年過三旬的男子起身相迎,其人便是臺閣的兌部主事錢冰。

荊楚落座之後平靜地說道:“程光已經降服,隨時都可以派上用場。”

錢冰下意識地笑道:“這老頭還算知趣,不然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如今定州那邊已經安排妥當,整條戰線虛虛實實難以揣度,南周這次不知天高地厚妄圖謀奪江陵,勢必會落一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局。”

荊楚不置可否地問道:“那支騎兵可還安分?”

錢冰驚訝道:“老荊,你要知道那可是裴侯的藏鋒衛,怎麼可能會不安分?說實話我從未見過軍紀如此嚴明的將士,這一路從定州出發穿過思州,來到渝州邊境的路程不算短,可是他們始終沒有任何違逆軍規的舉動。不過呢,那位小爺倒是顯得有些急切,恨不能立刻就殺入南周境內。”

荊楚終於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緩緩道:“谷範跟南周方家有血海深仇,這次裴侯特意讓他進入藏鋒衛之內,顯然是要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

錢冰嘆道:“當他知道方雲虎已經死在裴侯手裡時,那個表情連我這樣一輩子藏在暗處刺殺的人都有些心驚膽戰,真真可謂是殺氣沖天。”

荊楚點頭道:“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放著好好的富貴閒人不做,跑到邊軍從一個小卒做起。”

錢冰滿懷期待地說道:“只是不知這一戰會從南周身上咬下多少肉。”

荊楚轉頭望著南面,沉聲道:“陛下和裴侯這盤棋如此大氣磅礴,你我這樣身在局中的人都無法窺視全貌,更遑論南周那些被執念矇蔽雙眼的人。”

錢冰笑了笑,眼神愈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