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開山魁梧的身軀微微一晃,雙手扶著桌面,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劉贊哀聲道:“今日在圜丘壇上,有人行刺父皇,裴越與那刺客暗中配合,假意幫父皇擋住刺殺,以此謀取父皇的信任。然後趁著和父皇獨處的機會,下毒謀害父皇,又憑藉藏鋒衛和武定衛控制聖駕行宮,如今兩位皇兄和六弟,以及魏國公等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他頓了一頓,眼眶發紅地道:“裴越,反了。”

郭開山只覺得心猛然跳到嗓子眼,一方面自然是震驚,另一方面則覺得這件事太過詭異。

他並沒有立刻表明態度,強行冷靜下來問道:“殿下為何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一個被幽禁在王府中的皇子,怎麼可能對興梁府內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郭開山雖然不算絕頂聰明,卻也不至於連這麼簡單的破綻都看不出來。

劉贊定定地望著他,緩緩道:“鑾儀衛的人拼死傳回訊息。誠毅侯,如今父皇已經駕崩,皇兄等人又在裴越手中,難道你覺得我不該第一時間得知這件事嗎?”

郭開山悚然一驚,假如劉贊所言為真,那豈不是意味著天家成年子弟之中只有面前這位燕王殿下安然無恙?

他更是立刻聯想到,大皇子等人在裴越手中,就算裴越想將他們放回來,恐怕燕王也有辦法毀掉這個可能。

涉及到皇權二字,人心之詭譎難以言說,史書上有無數記載。

但是郭開山仍舊不相信,裴越雖然飛揚跋扈,可他又沒有失心瘋,放著大好前途不要帶著兩萬人起兵造反?

一念及此,他沉聲說道:“殿下,裴越沒有任何道理造反。”

劉贊輕嘆道:“你不知道裴越究竟是什麼人。”

他揮了揮手,從後面走出來一箇中年男人。

郭開山面色大變,急促地說道:“豐城侯!”

李柄中微微頷首,朗聲道:“裴越壓根不是定國血脈,他其實是當年的楚國府後人。”

楚國府冼家?

郭開山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滿面不敢置信的神情。

這件事實在太過離奇。

李柄中不緊不慢地說著,堂內的燭火輕輕搖曳。

許久之後,郭開山看向劉贊問道:“殿下,你究竟想做什麼?”

劉贊緩緩道:“兵符。”

郭開山下意識就要拒絕,無論李柄中口中那些令人驚駭的往事是否屬實,他都不可能在沒有確認的情況下就將兵符交出去。此時他還不知道守備師中大部分人馬都已經聽從張武的帥令進行調動,而且禁軍內部正在激烈地對峙。

他抬眼看向對面,忽然發現燕王身後有不少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都督府的一部分屬官。

這時他才猛然想起,李柄中做過很多年的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在他之前不知安插了多少心腹。

劉贊沉聲道:“誠毅侯,莫非你也有不臣之心?”

聽到這句話,郭開山猛然色變,在對方冷峻目光的逼視下,他緩緩垂下了頭。

……

將時間往前推半個時辰,在秦子文還沒有抵達北門之前。

夜色茫茫,鐵蹄聲震動京都。

兩支精銳騎兵在深夜的大街上席捲而過,進入東城之後兵分兩路,一路衝向興業坊,目標直指廣平侯府。

另一路狂飆突進,奔向朱雀坊的定國府。

領頭的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輕男人,倘若裴越此時出現在他面前,一定會瞬間認出此人與魚龍街上那個刺客的相貌頗為相似。

年輕男人腦海中不斷迴響著四皇子的叮囑。

中山侯府有裴越留下的重兵把守,顯然無法輕易攻破,但是隻要擒住定國大小姐,裴越一樣會陷入絕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