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相正欲給自己辯解,王平章卻不願話題被裴越帶偏,他盯著這個年輕卻又難纏的對手說道:“事發突然,老夫自有臨時決斷之權。暫時罷免你的軍職並非針對,而是為了保障局勢的穩定,老夫亦不會讓你難堪。武定衛和藏鋒衛即刻返回北營駐地,非旨不得擅動,指揮使一級武將隨駕返京。至於你本人,暫時由大殿下負責看管。”

這下不僅劉相心中鬆了一口氣,就連韓公端亦頷首道:“此舉老成持重,頗為妥當。”

大皇子知道這裡說話最有分量的人便是王平章,因為開平帝昏迷不醒,這位老人能夠指揮得動廷衛和禁軍,也就是說這座行宮實際上已經在王平章的掌控之中。

他轉頭看向裴越,誠懇地說道:“裴越,我保證不會有人汙衊陷害你,更不可能讓你受到半點傷害,還請你暫時委屈一下。”

劉賢的態度之所以這般溫和,一方面是因為兩人此前在北營有過一番交流,他對裴越的看法大為改觀,另一方面則是眼前的局勢太過危險,他不得不放低姿態。

雖然行宮由禁軍守衛,可是興梁城內有武定衛,城外有藏鋒衛,這兩支精銳軍隊是裴越的嫡系,所有武將盡皆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倘若將這位年輕權貴逼急了,萬一搞出連夜火併的戲碼,那樣的結局沒有人能承擔得起。

想要將開平帝平安送回京都,必須先安撫住裴越,直白一點說就是解除他的軍權。

面對大皇子近乎於懇求的態度,裴越出人意料地搖頭道:“殿下,請恕我無法答應。”

王平章寒聲道:“你要造反嗎?”

隨著這句話出口,原本站在外面的廷衛統領和禁軍將官走進來,守在大門兩側,目光冷峻地望著裴越。他們在外面已經聽完所有的對話,對於王平章的想法十分贊成,再加上這位老人是執掌大梁百萬大軍的左軍機,在開平帝人事不知的情況下,他們當然更加信任王平章。

裴越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從這兩人的氣勢和身姿便能看出定然是武道高手。

就算他全盛之時都未必能輕易擊敗二人聯手,更何況他如今身上帶傷行動不便。

然而裴越不慌不忙,沉穩地說道:“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將我從一個卑微庶子提拔成二等國侯,這份恩情我時刻銘記在心。如今陛下陡陷危境,除了三位殿下之外,其他人我誰都信不過。這裡是天子行宮,按理來說膳食酒水要經過無數道檢查,可是下毒之人竟然能暢通無阻。坦白說,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嫌疑。魏國公,你不想著儘快救治陛下卻咬著我不放,究竟是何居心?”

王平章強行控制著自己不去看昏迷中的開平帝,抬手道:“拿下裴越!”

旁人都擔心城內外的兩支精銳京軍,王平章卻知道擒賊擒王的道理,只要將裴越握在手心裡,秦賢也好韋睿也罷,難道他們敢在真相不明的情況下直接起兵造反?

裴越是他們的主心骨,他倒下之後餘者皆不足慮,藏鋒衛再強大也不過是一堆擺設而已。

大皇子擋在裴越和眾人之間,他看了一眼朝這邊走來的兩名剽悍武將,神情凝重地說道:“裴越,我以天家先祖的名義起誓,絕對不會讓人陷害你。你不要衝動胡來,聽我一次!”

裴越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臉上浮現一抹笑意,輕聲道:“多謝。”

下一刻,異變陡生。

一道罡風破門而入,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隨即便見一名年輕女子凜然肅立,手中長槍將廷衛首領和禁軍武將逼到牆邊,槍尖懸空抵在兩人身前,無論是誰只要敢妄動一步,槍尖就能刺進他的咽喉。

葉七冷冷望著他們道:“不想死就別動。”

隨即腳步聲響徹屋外,緊接著七名武將魚貫而入。

秦賢與韋睿領先,後面依次是唐臨汾、孟龍符、薛蒙、羅克敵和傅弘之。

秦賢躬身行禮道:“稟侯爺,武定衛已經控制行宮外圍,同時開啟城門,藏鋒衛守住城內所有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