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明天我可以不去嗎?”

夜深時分,精緻溫馨的臥房之內,桃花抱著一床錦被,怯生生地說著。

裴越坐在窗前看書,聞言頭也不回地笑道:“原來我們桃花女俠也有害怕的時候。”

桃花抱著錦被來回踱步,滿面愁容地說道:“少爺,你說那兩首詞是我作的,可是我根本不會作詞。明天文會上萬一有人要我寫詩作詞,那可怎麼辦呢?我只是一個小丫鬟,就算丟人也不打緊,可我害怕別人因此刁難少爺。之前聽疏月姐姐講故事,有句話叫……叫主憂臣辱什麼的,如果讓少爺感到憂愁,那我豈不是很恥辱?”

“什麼亂七八糟的。”

裴越被她這番話弄得無心看書,轉過身無奈地笑道:“你是我的丫鬟,我不同意的話,誰敢讓你作詞?”

桃花立刻放下心中的石頭,甜甜地笑道:“那我陪少爺一起去。”

裴越點點頭,隨即看到她抱著的錦被,納悶地問道:“伱這是做什麼?”

桃花小心翼翼地說道:“少爺,我打算打個地鋪。”

“嗯?”裴越愈發摸不著頭腦。

桃花指了指後面,解釋道:“這裡只有一張床。”

大戶人家的公子從小便有丫鬟陪床,當然這不是指直接在一張床上同眠。在正主年紀還小的時候,臥房內會有兩張床,正主的床旁邊還有一張小些的拔步床,丫鬟就睡在這裡方便端茶遞水。等到正主年長了些,就會在臥房外面的隔間安置一張床。

實際上對於絕大多數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來說,貼身丫鬟和侍妾並無區別,故而閒雲莊的知客沒有特意再準備一張床。其實就算是沈淡墨或者裴寧也不會在意這個問題,因為在她們看來,桃花相對於裴越來說顯然不只是一個丫鬟的身份。

林疏月在侯府中也從未將桃花當成丫鬟看待,反而是姐妹相稱。

想明白這些問題,裴越不禁抬眼打量著桃花。

相較幾年前那個黃毛丫頭,如今的桃花眉眼徹底長開,單論五官比不上葉七她們,但是勝在那股天然嬌憨的可愛神態。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雙眼月牙彎彎,配上那張略有些嬰兒肥的面龐,會讓人打心底裡覺得親切。

猶記得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桃花比他還要高一些,如今倒是沒有像他一樣瘋狂生長。用前世的標準來看,桃花現在大概一米六二,比林疏月要稍稍矮一些,身段亦是亭亭玉立。

面對自家少爺忽然凝視的目光,桃花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不禁下意識地低下頭,輕聲道:“少爺,現在夜裡不涼,我在地上湊合一晚就行。”

裴越忍俊不禁道:“行了,哪來那麼多顧忌。你難道沒聽說過倒春寒?睡在地上肯定會染了寒氣,到時候少爺就得照顧你了。”

桃花糾結道:“可是我怕打擾少爺休息。”

說著說著嘴巴扁了起來,似乎有些委屈。

裴越回京之後,但凡回府無一例外宿在林疏月的房中。桃花對林疏月倒沒有嫉恨,只以為自己睡覺不老實的往事給少爺留下太深的心理陰影。當初剛去綠柳莊的時候,她經常半夜睡覺蹬被子,弄得裴越常常睡不安穩。雖然裴越只是在開玩笑,她卻將這件事一直牢牢記在心裡。

裴越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道:“有道理,要不將你綁起來?”

桃花有些害怕但又不敢違逆,勉勉強強地說道:“就按少爺說的辦。”

裴越看她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便不再逗她,微笑道:“去鋪床吧,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