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之輕哼一聲然後說道:“如果在裴越剛來靈州的時候,你這把刀能豁出去刺殺他,我相信你至少有七成的把握,但是現在你一成機會都沒有。”

王黎陽疑惑地看著她。

陳希之腦海中浮現那位故人的身影,一時間氣血略顯浮躁,搖搖頭說道:“雖然你在西吳武道高手中排名第二,但你沒辦法擊敗葉七,更沒有希望甩開伏兵刺殺裴越。”

“葉七?你曾經提過的師妹?”

“連師尊都不認我這個弟子,更何況她這個師妹?如今她是鐵了心站在裴越那邊,旗山衝一戰若非她出面攪局,裴越已經死在我的刀下。王黎陽,雖然你我談不上知交莫逆,但這兩年的合作還算順利,我不想你就這樣死在今日的刑場上,哪怕只是從我個人的利益來看。”

王黎陽微微愣神,他從沒見過陳希之這般坦誠的態度。

只是在城外見到那些首級之後,他便決意和裴越搏命,所以略有些固執地說道:“那就由著裴越蠱惑人心?今日我若不出手,王家近百年的清譽可就全毀了。”

陳希之皺眉道:“你為何一定要順著他的意思來?”

王黎陽聽出她話裡有話,便正色道:“請賜教。”

陳希之眼神微凝,一字字道:“京觀由他築,人頭隨他砍,今夜寅時初刻,你帶人殺進欽差行衙。”

“這樣有何區別?”王黎陽不解地問道。

陳希之冷笑道:“一鼓作氣再而衰的道理你總應該聽過,裴越為了今日的陽謀之局肯定會全力鼓動他的手下,當這些人在刑場附近白等一天,你覺得他們還會保持足夠的警惕嗎?更不必說拂曉之前是人一天中最疲倦睏乏的時刻,你們在這裡養精蓄銳,屆時突然襲擊放火殺人,難道不比白天傻乎乎地衝過去更強?”

王黎陽恍然大悟,頷首道:“此言有理。”

陳希之伸了一個懶腰道:“薛濤白天不一定會去刑場,因為這明擺是裴越的大場面,他一個刺史怎會去給年輕小輩當墊腳石?但是半夜欽差行衙火起,他還能坐視不管?倉促之間,他身邊的護衛力量必然不如平時,我於半路伏殺之,自然事半功倍。”

王黎陽心悅誠服地說道:“多謝姑娘指點。”

陳希之輕輕一笑,繼續說道:“你在寅時初刻動手,卯時初刻滎陽西門會提前開啟,你有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

王黎陽微微一驚,看著陳希之疲憊的面容,不禁感慨道:“原來這才是姑娘的收官落子。”

陳希之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道:“你不要想太多,我還沒有辦法指揮靈州衛,只不過花了大半年的時間買通一個守門官罷了。不管你能不能殺死裴越,你都可以選擇在卯時初刻帶人離開滎陽,我已經在西面二十里外的鼓山鎮準備好馬匹乾糧。當然,你若願意跟裴越死磕到底,那我會非常欣賞你的勇氣。”

她說完之後便起身朝外走去。

王黎陽連忙問道:“陳姑娘,既然今晚半夜才動手,你要去哪裡?”

陳希之沒有回頭,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道:“我去看裴越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