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賢頗感無力地說道:“繼續操練罷,張青柏特地留了一支萬人隊在戰場西南面,為的就是看住我們這些軍寨守軍。只能希望寧大帥看得清局勢,不要將古平大營的主力葬送在此處。”

他一拳砸在沙盤邊緣,面露憤怒和不甘,卻最終只能化作無可奈何。

……

葉七於七月十九日從京都出發,八月初三日到達旗山衝,在十五天內跋涉將近兩千裡地,速度可謂極快。與之相比,京軍北大營七月二十一出發,八月初七日依舊在鄧州境內,只不過走了剛好一半的路程。

按照這個速度計算,四萬京軍抵達邊境至少要八月底。

從人數上判斷,北大營比不上西境任何一座邊境大營,但京軍歷來是大梁軍方序列裡的精銳之師,論整體戰力僅次於守衛皇宮的禁軍。

北大營主帥尹偉接手不到兩年,尚未完全將這支虎賁掌握在手心裡,故而這一路上他謹慎本分,時時刻刻都唯成安候路敏馬首是瞻。

但這不代表他不敢在路敏面前提出自己的想法,畢竟二者家世相差無幾,他出身於齊國府如今是三等齊雲侯,路敏出身於成國府如今是一等成安候,皆為開國九公後代子孫。

“克行兄,行軍速度是否要再提一提?”臨時帥帳中,尹偉面色平靜地說道。

路敏表字克行,如今有資格用這個字稱呼他的人不多,尹偉算是其中一個。

路敏淡淡道:“邊境發來的戰報你也看過,雖然丟了三座軍寨,但吳軍在雞鳴寨吃了一個大敗仗,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危險。大軍行進要首尾相顧,更要注意兵卒計程車氣和體力,豈能隨意提速?你也是軍中老將,不該說出這種話。”

尹偉微微皺眉,他在調任北大營主帥之前便是古平大營主帥,對接任自己的武威侯寧忠十分看不慣,若非知道寧忠就是路敏的馬前卒,他定然不會這般客氣。

見對方壓根不考慮自己的建議,尹偉誠懇地說道:“西吳人有備而來,虎城守軍不可輕動,我擔心古平大營的安危。”

路敏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有襄城侯蕭瑾駐守,虎城萬無一失。至於古平大營和左近軍寨,我已經命人快馬傳信給寧忠,讓他據城堅守伺機襲擾, 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尹偉搖頭道:“克行兄,武威侯性情略顯衝動,若是援軍遲遲未至,恐怕他會按耐不住。即便京軍抵達需要時間,也可以讓長弓大營派兵支援。”

路敏正色道:“西吳人這次伸出兩隻拳頭,為的就是調動我們邊軍部署,你讓長弓大營出兵,難道雄踞貝苕江畔的謝林會眼睜睜看著?此事不必再議,我自有主張,你這段時間負責好北大營的行軍即可。”

“遵令。”

尹偉心中無奈,然而對方是右軍機兼領西軍主帥,莫說是他,就連邊境四營都在其管轄調遣範圍之內。唯有襄城侯蕭瑾身為虎城行營節制,能對路敏說出一個不字。

待這位齊雲侯離開帥帳之後,路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腦海中忽然浮現裴越的身影。

他從來沒有將此子和路姜之間的恩怨放在心上,此刻之所以會想起對方,只因為他發現裴越這個子爵竟然有可能變成這場大戰的變數。

他很不喜歡這種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