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件事看似滑稽,但如果不是裴越及時趕到,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解決那些人,事後傳回京都會變成什麼樣?

欽差護衛某種意義上也屬於天子親軍,更不必說藏鋒衛是開平帝親口創立,如此身份竟然被一群百姓莫名其妙地圍攻而不敢擅動,究竟是在打誰的臉?

想到這兒,商羽愈發自責,垂首道:“此事皆是卑下的錯,請爵爺重罰!”

裴越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依軍法該當如何?”

商羽挺直腰桿道:“當領四十軍棍!”

裴越頷首道:“暫且記著,等此事完結之後,你自去領受。”

“是!”商羽激動又羞愧地答道。

裴越目光如刀,望向身前眾人,緩緩道:“你們如今是我手下的兵,那麼只需要記住一點,佔理的時候別手軟,誰敢攔著你們就剁了誰!不需要你們為我考慮,一應得失我自會承擔,如果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從哪來就滾回哪裡去。我的兵要會殺人且敢殺人,那些陰謀算計爾虞我詐與你們無關,聽明白了嗎?!”

如果說他之前那番推心置腹的溝通只是讓這些百戰老卒動容,那麼此刻看似嚴厲的言辭卻讓這些人神情激動,心中風雷激盪。一個不喝兵血的主將本就難得,如今更是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語告訴他們,軍人必須擁有純粹的野性和血性,哪怕將天捅了一個窟窿,也有他裴越這個主將頂著。

裴越是否值得跟隨,這個問題每個人心中的答案都不同。

穀梁也不是神,不可能讓四百多人的想法完全一致,更多的時候是因為他的身份與地位,讓這些低階將士不敢違逆。更何況這支五百人的隊伍裡,還有五十個從那些沒落勳貴府邸中出來的將門子弟, 他們的想法更加不易扭轉。

但是此時此刻,這些人望著裴越從容的面龐,只感覺到身體裡有股熱血在燃燒。

譬如西寧伯崔護之子崔猛,當初跟著李子均去綠柳莊鬧事,被裴越用匕首插透手臂,後來他老子又在朝會上幫助裴戎,實在是一個很微妙的關係。進入藏鋒衛之前,崔猛心裡很擔憂,害怕裴越會趁機收拾自己,反倒是他那個看似很不著調在京都各方勢力之間橫跳的老子告訴他,這位年輕的中山子眼界極高,絕對不會做那種腌臢事,讓他放心跟隨。

進入藏鋒衛之後,崔猛被編入第三隊,也是今天沉默隊伍的一員。

他本來很想一腳踹開身前聒噪計程車子,再縱馬踩死幾個胡言亂語罵罵咧咧的百姓,可是商羽才是第三隊的哨官,而且他在南營老卒心中威望極高,根本輪不到他一個沒落勳貴子弟說話。

此時聽著裴越的訓話,崔猛紅光滿面,嗷嗷叫著,恨不能馬上就去宰幾個馬匪。

裴越望著依舊單膝跪在旁邊的商羽,淡淡道:“商羽,歸隊。”

“遵令!”

裴越撥轉馬頭,緩緩朝百姓那邊而去,對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鄧載說道:“傳令下去,押著這群人前往臨清縣。”

他其實一直在等嚴家的人出現。

如今看來,嚴家似乎不想露面,或許是被他的雷霆手段震住。

既然如此,他便去找那位嚴老大人談談。

言語若行不通,刀槍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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