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這樣的世界。

“伯伯,先帝之死應該是如今這位陛下的手筆吧?”裴越平靜片刻後問道。

穀梁神色複雜,猶豫道:“當時兩府重臣都不這麼認為,所以他繼位的時候很平穩。”

裴越搖頭道:“既然是他繼位,那肯定就是他做的。”

穀梁微微一怔,隨即眼中流露讚賞。

不過裴越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就算他有確鑿的證據而非推測,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開平帝如今御宇十三年,憑藉兩府重臣和太史臺閣沈默雲,對於大梁的掌控十分強悍。裴越只要沒發瘋,就不會對這件事公開議論半句。

他想起山中那個女子,忽地神色有些古怪地說道:“這樣說來,山中的那位女子不就是大梁的公主嗎?”

穀梁早已從他口中得知山中的詳細,此刻也反應過來,面色凝重地說道:“能夠掌握陳家遺留的財富和勢力,你見過的那位姑娘肯定是陳家的後人。但問題在於先帝和陳輕塵沒有成親,他們應該沒有女兒。”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頭疼。

往事早已化作一片塵埃,想要從中找出真相何其難也。

裴越苦笑道:“或許是那位陳輕塵不願嫁入天家,先帝跟她悄悄有個女兒,也說不準是嗎?”

穀梁亦搖搖頭笑道:“這倒也有可能。”

裴越感慨道:“這位姑娘真是一個狠人,如果她真的是先帝的女兒,豈不是打算挖了自家祖墳?”

在那夜從陳觀鎮出發進山的時候,因為秦賢的解惑,困擾裴越許久的問題解開,他猜測到那女子的計劃,當時便返回告知穀梁。後來在山中正面交鋒,他所說的“北面”二字動搖了那女子的心神,否則事情未必會那麼順利。

其實在裴越看來,對方的計劃略顯粗糙。

女子的謀算是在京都外圍劫掠引來大梁朝堂的注意,然後儘可能將京軍吸引到山裡,暗中組織一批人手直接趕往京都北面興梁府,那裡有大梁天家的皇陵。

如果真讓那女子毀了皇陵, 開平帝就算再信重王平章,後者也難逃一死。

讓皇帝和王平章自相殘殺,大抵便是那位陳家後人的打算。

穀梁有些不以為然地評價道:“只能說她有些異想天開。就算京軍大部被她拖在山裡,皇陵重地也沒那麼容易被攻下來,連我都不知道興梁府究竟有多少守衛力量。終究是沒有經歷過戰場殺伐的女子,行事過於偏激,一味劍走偏鋒,難成大器。”

對於穀梁的判斷,裴越心裡很認可。

但問題在於,以他兩世為人的經驗判斷,當一個聰明的女人開始發瘋,偏偏她還擁有很多的財富,極有可能造成難以估量的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