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沒有說什麼,只對秦賢說道:“兄長,不要再有什麼顧忌,殺了他們。”

秦賢沉聲道:“就等你這句話。”

裴越又對谷範說道:“谷世兄,我要這個人活著。”

已經徹底將對方壓制住的谷範點頭正色道:“好。”

那平江方家子堪堪避過襲來的長槍,冷笑道:“少做夢!”

裴越卻不與他再做口頭之爭,他只是沉著臉揮舞著雙刀。

除了被谷範牽制住的方家子之外,此時院內還站著的山賊也只有七人。

薛蒙為盾,秦賢為矛,裴越領著還站著的六個少年結陣護住側翼。

這些山賊雖然都是好手,可遇上秦賢和薛蒙這兩個武道高明配合默契的京軍西營哨官,自然要差幾個檔次,還要防備時不時從旁邊捅過來的狼筅與長槍,他們的體力和戰意都在飛速下降,結局自然可想而知。

那平江方家子已經被谷範逼到角落,一邊艱難地閃躲,一邊看著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接連倒下,滿心恨意卻又無計可施。

山賊一個個被放倒,裴越拎著雙刀,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走過,不時停下腳步,漠然地將長刀插進對方胸膛,確保他們死得不能再死。

動作之乾脆之冷靜,連薛蒙這樣去過邊境見過血的猛人也有些心驚,他不禁擔憂地看向秦賢。

秦賢也察覺到裴越此時的心境不太對勁,從解決外面的問題進來之後,少年渾身散發著冰寒的氣息,讓人難以接近。他走上前拍著裴越的肩膀,溫聲道:“越哥兒,你沒事吧?”

裴越將雙刀放在一旁,搖頭道:“我沒事,兄長,你和薛世兄去幫谷世兄吧,將那人擒下之後綁嚴實一些,卸掉他的下巴。”

秦賢擔心地看著他,然而裴越只是看著地上躺著的程學的屍首。

他輕嘆一聲,衝薛蒙使了個眼色,快步朝谷範那邊走去。

王勇等人個個帶傷,此時也只是胡亂收拾一下,一起走到裴越身前。王勇昂著頭,淚水卻在眼眶裡打轉,強忍著悲痛說道:“少爺,是我沒用,沒護住他。”

裴越目光似冰,搖頭道:“與你們無關,不要自責,先將他抬到自己的床上,晚些時候我們再幫他料理後事。”

少年們神色沉痛地抬起程學的屍首走向倒座房,氣氛壓抑凝滯到了極點。

裴越忽地說道:“你們先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勢,家中早就備了傷藥,王勇知道在什麼地方。”

“是,少爺。”少年們異口同聲地答道。

裴越靜靜站立,心中無比疲憊。

不多時,秦賢走過來對他說道:“越哥兒,已經擒下他了。”

裴越點頭道:“兄長辛苦,還請兄長留在此處幫我看著此人。”

他又看著將長槍扛在肩上的谷範問道:“還能戰否?”

谷範聳聳肩,一臉輕鬆地道:“爺最擅長持久戰。”

然而裴越此時沒有跟他說笑的心思,又問了一遍薛蒙同樣的問題,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便對二人說道:“走吧,前面還有很多人急著去投胎,我們去送他們上路。”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的方家子一眼。

這讓自詡甚高的年輕男人極其不爽,他沒想過自己會被這少年視若無物,區區一個庶子竟然如此放肆,簡直欺人太甚!

只是他不知道,在裴越眼中他已經是個死人。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