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不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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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範撓撓頭,但還是對面前這些紈絝丟下一句話:“你們這些廢物,不就是看著越哥兒的庶子身份,沒事找事欺負人嗎?實話告訴你們,我老子早就說了,越哥兒是他最看重的晚輩,你們誰敢欺負他,等我老子從南大營回來,定會親自登門拜訪你們家中的長輩。”
除了李子均之外,其他紈絝們盡皆色變,方才的囂張跋扈氣派瞬間丟到九霄雲外,看向裴越的目光裡竟然有了懼色。
武勳將門之中,老子教導兒子基本上沒有不揍的,官位越大揍得越狠。
如果穀梁真的自降身份去他們家裡,告他們一個仗勢欺人,結局如何簡直毫無懸念。
哪怕他們沒錯,就算看在穀梁的面子上,這些紈絝不在床上躺半個月都說不過去。
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們的錯。
眼見身邊的同伴們都起了退讓之心,李子均不禁冷著臉對谷範說道:“你嚇唬誰呢?”
谷範恥笑一聲,跟這種人懶得再說什麼。
裴越趁勢說道:“剛好谷世兄在這裡,就請他做個見證。李子均,今日之事並不複雜,就算你那匹馬在我的水田裡崴腳是意外,你也只需派人通傳,我自然會過來跟你協商,但你仗勢欺人,一鞭子將王勇抽得皮開肉綻,你哪來的臉跟我談論對錯?”
李子均彷彿聽見世間最大的笑話,一臉輕蔑道:“裴越,你能不能找個好點的理由?那種狗奴才,豬狗一般的東西,別說抽一鞭子,爺就是抽爛他的臉又怎樣?呵呵,也對,你不過是個庶子,怕是連個正經小廝都沒有,也難怪會拿這種破事當藉口。”
他沒有料到,自己這番話出口後,場間的氣氛陡然一變。
凝重,肅穆,壓抑。
莫說鄧載這些熱血少年仇恨地看著他,就連平日裡看到他這等權貴子弟連頭都不敢抬的莊戶們,此時眼中也漸漸生出憤怒的情緒。
若在以前,他們恐怕也會預設李子均的說法。
但當裴越來到綠柳莊之後,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這位年僅十三歲的少爺只是在剛來的時候和他們說了三件事,往後便極少侃侃而談,卻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原則,給出的承諾從未食言。這些從小到大都在地裡刨食的漢子們漸漸明白一件事,他們活著也有價值,而不是隻能給貴人們當牛做馬。
可這紈絝還是將他們視若豬狗。
所以怎能不憤怒?
裴越收起臉上的憎惡與嘲諷,用谷範從未聽過的肅然語氣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只是個庶子,可我覺得我比你強,至少我知道什麼叫人性。王勇他不是狗奴才,他是我的兄弟,在場這些莊戶也不是豬狗,他們是我的家人。李子均,你爺爺是豐城侯又如何?我家先祖定國安邦匡扶社稷,大梁軍民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叫囂?”
他上前一步,勃然變色喝道:“今日你無端挑釁,辱我家人,傷我手足,若是讓你毫髮無損地離開,我還有什麼臉面聽他們喊一聲少爺?”
“管你是誰,老子今天跟你賭命!”
他右手握著匕首,在自己左手掌心劃了一刀,然後將匕首一甩,扎進李子均身前的土路上。
谷範面露驚駭,想要阻止卻來不及。
按照大梁不成文的規矩,與人決鬥時劃破掌心便是死鬥。
不死不休。
那些莊戶們愣愣地望著裴越,神色震驚,彷彿有千鈞重錘擊打著他們麻木的心,一股令人感動又顫慄的暖流湧遍全身。
裴越身後,包括鄧載在內的六個少年身體發抖,雙拳死死攥緊。
他們雙目泛紅注視著裴越的背影,眼神中那股狂熱的敬畏就連席先生這般見慣風雨的人都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