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心中納罕,看來從古到今,無論哪個世界,女子的戰鬥力都不容小覷啊。

裴太君見狀便對裴城說道:“既如此,你便起來吧,不過你需記住,今日來的這些貴客,都是我們裴家的至親世交,萬萬不可慢待。你是定國長孫,將來也是要承爵的,切不可張狂放肆,在這些世交跟前丟了裴家的臉面。”

裴城恭敬地垂首道:“孫兒定會銘記在心。”

李氏面色一喜,老太太當著這麼多誥命的面說出這話,便是將裴城的爵位繼承權徹底敲定下來,只要裴城自己不作死,那麼誰也動搖不得。

雖說這爵位本就是裴城的,但李氏當年亦是侯門嫡女,高門大族之內的爭權奪利不知聽過多少,哪裡又能大意?身為母親,她只想給裴城最好的,更無法忍受有人敢窺視屬於她兒子的東西。

她那雙丹鳳眼淡淡地掃過旁邊平靜的裴越,心中冷笑,今兒便徹底斷絕你的痴心妄想!

眾誥命自然也能聽出裴太君的弦外之音,紛紛恭喜裴城,其中有幾位家裡正好有適齡閨女的誥命更是火辣辣地看著他,讓這十七歲的少年有些尷尬。

秦氏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李氏,而後對裴城笑道:“大公子,如今可見太夫人最疼你了,卻不知你給太夫人準備了什麼壽禮?不若現在拿出來,也讓我這般眼皮子淺的婦人漲漲見識?”

裴城轉頭看向高臺上坐著的裴太君,不知是否錯覺,他覺得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忽地淡了些,可他本就不是那種心思玲瓏的人,當下也沒有多想,只笑著說道:“因為知道老祖宗今年是六十整壽,所以孫兒早早就開始準備了。年初的時候,城西那家七寶閣得了一件夜明珠,因孫兒與那掌櫃的有些交情,便央著他留了下來。孫兒這些年攢的銀子加在一處,又將以前花錢收的一些兵器寶馬加上,從七寶閣將那夜明珠換了來,是孫兒孝敬老祖宗的一片心意。”

他說完之後,從早候在後面的丫鬟那裡接過一個鑲金嵌玉的盒子,面色誠懇地遞到裴太君身邊溫玉的手裡。

溫玉在請示裴太君後,將盒子開啟,只見裡面放著一顆成人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通體縈繞著淡淡光華,登時引來滿堂稱讚。

裴太君目光復雜地看著裴城,又是驕傲,又是惱怒。

這畢竟是她的長孫,又是從小看著長大,見他如此懂事孝順,老太太焉能不欣慰歡喜?

可是有些人卻將城哥兒的孝心當成謀算,這種手段又怎能瞞得過她?

待諸人誇過裴城後,又有一名誥命看向裴雲笑道:“二公子,你可不能被大公子比下去了呀。”

她本是湊趣,圖個熱鬧喜慶之意,然而裴雲面上卻無喜色,他看了依舊平靜垂首的裴越一眼,上前說道:“老祖宗,孫兒不如大哥那般富有,買不起夜明珠。不過,孫兒的孝心不比大哥差,從年初就開始手抄高祖皇帝欽定印發的二十四冊孝經,這便是孫兒給老祖宗的壽禮。”

亦有丫鬟將二十四本冊子呈上來,散發著淡淡墨香。

裴太君點點頭,望著裴雲感慨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一直沉默的李氏說道:“母親,雲哥兒經常抄到半夜三更,我勸了幾次他也不聽。”

裴太君並未看她,只對裴雲說道:“你年紀還小,怎可短了覺傷了神?孝心是放在心裡的,不可苛待自己的身體。你既然抄了孝經,便應該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這個道理,以後可不許了,聽見了嗎?”

裴雲頷首道:“孫兒記住了。”

那秦氏便笑道:“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可見太夫人教導的好,兩位公子也懂事知禮,真真是門風秉正,令人稱道。對了,三公子,不知你為太夫人準備了什麼壽禮?”

她笑吟吟地看著裴越。

滿堂誥命都看向他,高臺之上裴太君的目光停留在裴越面上,眼神卻有些複雜,既有些期待,也有些憐惜,這讓裴越心中一暖。

旁邊的西暖閣裡,裴寧坐在一群嬌小姐當中,看起來有些神思恍惚。

這時她便聽到裴越清脆溫和的聲音響起:“老祖宗,請恕孫兒沒有準備大哥和二哥那樣的壽禮。”

“譁——”

正堂內陡然響起一片訝異之聲,隨即陷入令人難堪的死寂之中。

裴寧心中一緊,連指甲掐破自己掌心的面板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