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京都百姓而言,開平七年的這個秋天來得太早了些。

九月初的天氣依然燥熱難當,但是很多人不知為何感覺到心裡泛起幾分涼意。

那些如雪花一般的言紙還沒有引發朝堂的紛爭與坊間的動盪,一個令人悲痛難抑的訊息便傳遍京都。

大梁政事堂左執政、太師、太傅、太保,歷經四朝勤勤懇懇近五十載,時年六十八歲的莫蒿禮溘然長逝。

這件事在文官集團乃至於世間讀書人心中的影響極大,據說太學和國子監的那些文人在驚聞噩耗之後,許多人情不自禁地痛哭出聲,爆發出僅次於數月前開平帝駕崩的悲傷之情。

劉賢決定停朝三天以示哀悼,並且當天便親率滿朝諸公趕赴餘慶街,而且吳太后亦紆尊降貴親臨莫宅,向莫家人表達安慰與追思。

翌日,由洛庭和韓公端聯名上奏,劉賢當即予以批覆,朝廷為莫蒿禮擬定諡號為文正,並且配享太廟,與大梁歷代君王同享祭祀供奉。

這已是一位文臣在這個時代所能享受到的極致尊榮。

莫蒿禮的喪禮莊重肅穆,牽動了京都絕大多數人的心,還有許多百姓自發前往興業坊餘慶街左近於道旁祭拜。

除了極少數人之外,朝野上下已經不再關注裴越的身世問題,那一場原本有可能引發朝堂動亂的風浪,因為一位老人的過世而偃旗息鼓。

在莫蒿禮過世之後的第一場朔望大朝上,劉賢頒佈了一系列官員任免的聖旨。

右執政洛庭擢為左執政,正式執掌東府政事堂,參政韓公端則接任右執政,這二人的擢升可謂眾望所歸。

禮部侍郎盛端明填補禮部尚書的空缺,因為原先的禮部尚書吳寬已經歿於太廟祭天壇上的刺駕之亂。

左春坊左庶子吳存仁升為禮部侍郎,雖然他的升遷速度有些快,但朝中大臣心裡都清楚,這是因為莫家子弟因為丁憂的緣故無法任職,故而皇帝陛下給予莫蒿禮關門弟子的優待。兼之吳存仁本就是當初的太子屬官,如今也算是劉賢開始打造自己的班底,因此朝中無人反對。

吏部尚書寧懷安、戶部尚書陸之濤、刑部尚書高秋官職不變,兵部尚書柳公綽則調任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由兵部侍郎陳觀接任尚書一職。

工部自原尚書薛稷去職問罪之後,朝廷一直沒有確定新的人選。

在洛庭的建議下,劉賢經過反覆的斟酌,最終決定擢石炭寺監簡容為工部尚書,石炭寺監則由簡容的副手接任。

朝廷中樞行政官衙的職能與官員大致調整完畢,形成以東府政事堂為核心,統領六部五寺、翰林院、通政司、國子監、欽天監、石炭寺、農桑監和太醫館的具體框架。

御史臺獨立於行政官衙之外,負責監督朝中文武百官以及各州府官員的清廉與否。

太史臺閣和鑾儀衛則一直不屬於朝廷部衙序列,而是由天子親自掌管,這兩處的官員任免也不需要經過中樞的同意。與此同時,臺閣的改制也在推行,由原先的九部調整為六處,部分權力和職能移交給鑾儀衛。

在沈默雲過世之後的這幾個月裡,臺閣內部有一些老人主動歸隱,再加上現任右令鬥荊楚的配合,劉賢並未遇到遇到太大的阻力。

軍方則維持原先的大體框架,穀梁與蕭瑾共掌大梁軍務,柳公綽承上啟下同時負責監察軍中貪腐現象,京軍三大營分別由裴越、陳桓和蘇武統率。

至此,舊的時代逐漸落幕,朝野內外呈現出一片嶄新的氣象。

……

東城,義寧坊,襄國府。

寶樹堂上,襄城侯蕭瑾與南安侯蘇武分主賓落座,定遠伯裴城則在下首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