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7【牙璋辭鳳闕】(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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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宮內,氣氛無比壓抑。
就連那些深受信任的貼身女史此時都惶恐不安,因為她們都能看出來,吳太后的神態有些嚇人。
“侯玉死了?”
鳳榻之上,盛裝雍容的當朝皇太后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前方的蕭瑾,語氣冰寒刺骨,仿若沒有一絲生氣。
蕭瑾在親眼看見侯玉被那位葉王妃一槍斃命後,便意識到局勢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滑落,但他又不能直接發兵強攻永仁坊——他暫時還不想將裴越逼到絕境,因此只能硬著頭皮返回皇宮覆命。
此刻聽到吳太后這個極其簡單的問題,蕭瑾卻陷入長久的沉默和遲疑,吳太后似乎並不著急,那雙貴氣的眼眸中泛著冷冷的光。
蕭瑾輕嘆一聲,微微垂首道:“是的。”
吳太后嘴角扯出一個細小的弧度,幽幽道:“素聞這位葉王妃天資過人,武道修為高深莫測,有年輕一輩中天下第一高手的美譽。敢問右軍機,需要動用多少禁軍才能將其殺死?”
蕭瑾面容泛苦,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葉王妃本是草莽中人,性情剛直不通朝廷禮儀,再者她肯定不相信晉王會行謀反之舉,一時激憤才出手殺人。如今陛下還在圜丘壇內,不知那邊究竟是何情形,依臣之見不若將此事暫時擱置。”
“激憤殺人……”
吳太后冷笑一聲,直視著蕭瑾的雙眼道:“她殺的是內侍省少監,扇的是哀家的臉,毀的是天家的根基。侯玉縱有萬般不是,他終究是天家的奴才,一介王妃就能隨意殺死,莫非襄城侯覺得此事可大可小?”
“臣不敢。”
蕭瑾連忙躬身請罪。
吳太后也只是輕輕敲打一下,隨即話鋒一轉道:“哀家比你們所有人都要擔心皇帝的安危,但是哀家相信這世上肯定是忠臣更多,圜丘壇內的局勢未必會像襄城侯猜測的那般危險。如今李訾不在都中,軍方便以襄城侯為首,只可惜……或許襄城侯早已忘了當年那些事。”
蕭瑾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在永仁坊前的置身事外已經激怒面前這位皇太后。
經過那次裴城的耿直勸諫,他對於都中的局勢考慮了很多,基於對裴越過往展現出來能力的認可,他不相信這位晉王殿下會一敗塗地,因而心中難免會有一些觀望的看法。他畢竟不是孤身一人,總要考慮到闔族親眷的未來,如果將裴越得罪得太狠,萬一最後是晉王府得勢,襄國府又何去何從?
朝爭不是嬉笑玩鬧,當年楚國府數百人死於血泊之中可是前車之鑑。
但是到了他這個地位,想要一直騎牆又不太可能。
吳太后繼續說道:“襄城侯雖是開國公侯後代子弟,但一直不被當年的定國府裴家接納,是先帝給了你執掌軍權的機會。駐守虎城十年,你勞苦功高自不必說,但是天家並未虧待你。回京之後,先帝賜你‘忠貫日月’的匾額,你可還記得?”
蕭瑾喟然道:“先帝厚恩,臣不敢或忘。”
吳太后點點頭道:“哀家相信你沒有忘記,先帝大行之前對哀家說過,將來若是國有禍事,唯有襄城侯可以仰仗。”
這句話讓蕭瑾瞬間動容。
往事湧進腦海之中,當年的金戈鐵馬崢嶸歲月,一幕幕在他眼中閃現。
他心中百折千回,嘆道:“娘娘,永仁坊陷阱重重,強攻非可取之道。”
吳太后的眉眼漸漸舒展,平靜地說道:“哀家可以忍一口氣,讓晉王府那些人暫且得意一段時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圜丘壇那裡,普定侯已經帶兵前往古藺驛,他會擋住返京的穀梁等人。南營另兩衛分別前往北營駐地和圜丘壇,但是方才你說裴越在城內做了諸多安排,他肯定不會漏過最重要的北營,或許此刻的北營已經空無一人。”
蕭瑾眼中訝色一閃而過,微微垂首道:“娘娘所言有理。”
吳太后緩緩道:“哀家不通兵事,卻也知道兵貴神速四字。既然永仁坊暫時進不去,那就讓禁軍在外看守,只要別讓裡面的人逃走就行。當務之急還是皇帝的安危,如今裴越謀反的罪名已經坐實,只要解決北營泰安衛,裴越便會陷入窮途末路。”
蕭瑾試探地道:“娘娘之意,晉王已經提前讓北營泰安衛守衛在圜丘壇附近?”
吳太后應了一聲,又道:“這是他唯一可以逃出生天的法子。”
殿內陷入沉默,蕭瑾顯然在思考這件事如何決斷。
吳太后輕聲道:“晉王謀反,左軍機身為他的岳丈也會被牽連,屆時朝堂軍務無人掌握,終究要託付於你。”
蕭瑾猛地抬眼,這句話不需要任何分析,吳太后這是直截了當的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