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你主動辭去西府知院,接下來他們或許就會瞄上你的北營主帥一職。”

葉七並不在意裴越的權勢地位,當年她看中裴越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子。但如今裴越手中的權力不僅關係到這座王府裡所有人的安危,還會影響到無數人的命運。

她不是天真懵懂的閨閣少女,而是和裴越一起並肩生死不讓鬚眉的巾幗。

裴越淡然道:“按理來說,親王不能掌兵,如果戀棧不去肯定會讓人覺得心懷不軌。”

葉七蹙眉道:“說一千道一萬,那些人不過是吃準你不會造反,用這些陰暗手段咄咄相逼。若你真是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獨夫,他們肯定會是另外一種態度,真真是……無恥至極。”

“自古以來這種事層出不窮,因為我有底線,他們也知道我不會越過底線,所以就儘可能地給我劃一個圈子,希望我不會踏出界線半步。如此一來,我依舊是備受尊崇的親王殿下,他們則可以在我打下的疆土上勾勒人間。”

裴越直到現在都保持著平靜的神態,相反葉七和谷蓁面上已經浮現明顯的怒色。

葉七甚至有些衝動地想著,到了這個地步即便天下大亂又如何?

作為裴越這些年艱難跋涉的親歷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夫君付出了多少心血。直到今日她都無法忘記當年在西境臨清縣,裴越將自己關在房中不眠不休,反覆推演邊疆戰事的走向和破局之道,直至雙眼泛紅神色恍惚。

那一幕牢牢銘刻在她心中。

“夫君——”她深呼吸後喊道。

裴越卻彷彿猜到她要說什麼,搖搖頭道:“不至於此。”

葉七惱道:“可是他們欺人太甚!”

裴越望著她頗為罕見氣鼓鼓的模樣,連忙勸解道:“夫人莫氣。其實在回京途中,我便和先生聊過可能發生的狀況。當時先生也曾提及回京不是上策,說不準有些人會鋌而走險。但是我若不回京便失去了大義名分,這看似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而且極其重要。”

葉七沉默不語,谷蓁便柔聲問道:“難道相公要由著他們這般欺負?”

裴越從容地道:“當然不會。雖說我在回京前並不確定對方要採取怎樣的手段,但是大概也能想到一些,所以在那個時候我便已經著手安排。”

葉七面色稍稍和緩,正要開口時,外面傳來溫玉的聲音:“啟稟殿下,府外有人求見。”

裴越淡淡道:“何人?”

溫玉不急不緩地道:“刑部尚書高大人、京都府尹蘇大人、太史臺閣左令辰荊大人和鑾儀衛指揮使陳大人。”

裴越啞然失笑道:“這麼多人,真可謂群賢畢至。”

葉七便道:“你且忙去,我和蓁兒妹子說說話。”

裴越頷首應下,然後起身走出花廳,徑直前往前院正堂。

“拜見晉王殿下!”四名位高權重的大臣一絲不苟地行禮。

裴越施施然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地說道:“平身。”

四人直起身來,恭敬地說道:“謝殿下。”

“坐。”

裴越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刑部尚書高秋面上,問道:“諸位今日聯袂而來,不知本王能否聽到一個好訊息?”

四位高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願第一個開口。

裴越心中瞭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點名道:“陳指揮使。”

鑾儀衛指揮使陳安連忙應道:“下官在。”

裴越漠然地問道:“那刺客還活著嗎?”

陳安心中一緊,垂首答道:“啟稟殿下,刺客還活著。但……但因為殿下懷疑鑾儀衛與這樁案子有關,下官委實不敢讓鑾儀衛獨自查辦,故而在請示陛下之後,此案由刑部、太史臺閣、京都府和鑾儀衛共同查處。”

裴越不置可否,幽幽道:“查出什麼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