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國公爺,前方戰報傳來!”

船艙外響起一名武將洪亮的聲音。

裴越握了一下沈淡墨的手心,然後起身走到艙外,對那武將說道:“如何?”

沈淡墨側身坐著,右手撐著下巴,貴氣盈盈的丹鳳眼望著裴越的背影,目光中滿是柔情。

只聽那武將興奮地大聲說道:“我軍秦州水師大獲全勝!南週五峰水師約有八成戰船被毀或落入我軍控制,只有不足兩成逃走,其中包括敵軍主帥的座船。這些殘兵敗將如今逃回天滄江內,往蒲圻城方向的敵軍水師靠攏!”

沈淡墨只覺心跳猛然加快。

她雖然不擅兵法軍事,也知道南朝水師實力強悍底蘊深厚,若非如此也做不到劃江而治近百年。可是這樣一支強大的水師,今日卻遭遇滅頂之災,雖然聽說只是來了大概一半戰船,如此慘重的傷亡也足以讓南朝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

畢竟水師相較於步騎兵要求更高,無論戰船的打造還是官兵的操練,絕非短時間內可以恢復實力。

而在談笑間做到這一點的年輕男人,便站在距離她十餘步外。

沈淡墨眨了眨眼睛,神情愈發溫柔。

隨後便聽裴越說道:“傳令水師提督陳化成,打掃完戰場之後領軍前往天滄江入海口,肅清江面上一切南周船隻,斷絕北岸周軍和南岸臨江大營之間的聯絡。再讓指揮使胡大有率小船前往上游孟津渡,做出安放水雷的假象,防止敵軍水師捲土重來。”

武將肅然道:“卑下領命!”

“去吧。”

裴越折身返回艙內,便見沈淡墨亮晶晶的雙眸直勾勾地望著自己,不禁好奇地道:“這是怎麼了?”

沈淡墨收回視線,柔聲問道:“葉七還有多久臨盆?”

裴越微微一怔,仔細地觀察著她,沒有發現任何不忿之色,這才寬下心回道:“太醫說應該是在八月初。”

沈淡墨微笑道:“到時候我隨你一同回去。”

這句話便多了幾分意味深長,裴越心領神會地道:“好。”

沈淡墨終究不是那種沉湎於兒女情長的性格,岔開話題道:“如今戰局焦灼,你身為主帥肯定有忙不完的事情,不必一直……一直陪著我,能有這半日相伴我便心滿意足了。至於隨軍前行,以我的身份恐怕也不合適,你快去忙大事吧,我現在就回成京繼續打理商號諸事。”

裴越搖頭道:“那幾家商號我早有安排,伱不必擔心。這些年你我聚少離多,眼下有這樣一個機會,得讓我彌補一下之前的過失。不過我現在確實要離開兩天,你且在這邊等一等,我很快就會回來。”

沈淡墨心中一緊,遲疑道:“你要去哪裡?”

裴越平靜地道:“我已經傳令南軍將帥趕來江陰城,要讓他們明白此戰的完整謀劃。”

沈淡墨微微蹙眉道:“江陰?那邊不是有一支南周大軍……你又要親身上陣?裴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可是你自己說的道理,你如今身為南軍主帥不能輕涉險地。”

裴越牽著她的手,微笑道:“放心,我只是去見一見某位故人。”

……

江陰城東南面,周軍大營帥帳之內。

氣氛無比凝重,一眾武將紛紛垂首低眉。

海戰的結果已經傳來,五峰水師被對方完全肢解,只有二十餘艘戰船狼狽逃脫,順著天滄江一路往西。北梁水師並未窮追不捨,在清掃戰場之後順勢進駐入海口,將北岸停靠的船隻全部收繳,完全斷絕北岸大營和南岸臨江大營之間的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