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便問道:“依衛國公之見,該派京軍哪一營趕赴西境支援邊軍?”

裴越抬頭望向年輕的皇帝,鎮定地道:“臣拙見,可派南安侯領京軍西營、普定侯領京軍南營同時西進。”

仿若一顆火星墜入油鍋內,殿中猛然騷動不安。

這些重臣心裡如明鏡一般,先帝誘使王平章謀反,順勢將長弓軍和昌平軍各一部調來京都,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制衡裴越統率的北營。南安侯蘇武和普定侯陳桓忠心耿耿,再加上京都守備師和禁軍的存在,裴越縱然權柄日盛,也不會生出不臣之心。

眼下西境局勢危險,裴越居然不似以往那般主動求戰,反而要趁勢將西營和南營調離京都,他究竟想做什麼?

南安侯蘇武目視兩位執政,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洛庭和韓公端對視一眼,並未立刻出言反對。

兵部尚書陳寬思忖片刻,出班奏道:“陛下,衛國公久經沙場功勳卓著,北營將士悍勇無匹士氣高昂,臣舉薦衛國公為西軍副帥,領北營出征西境,協助左軍機對敵吳國大軍!”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當即贏得一部分朝臣的贊同。

劉賢定定地望著裴越,目光依舊平靜,問道:“衛國公可否說得再詳細一些?”

陳寬面色一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頗為尷尬。

只不過眾人此刻無暇顧及他的窘境,紛紛望向那位氣度愈發凝重的年輕國公。

裴越迎著年輕皇帝的目光,不慌不忙地道:“陛下,西境防線過長,一營京軍不足以襄助全域性。這次西吳掏空家底上陣,所圖者顯然不僅是虎城一地,因此南北兩線才是重中之重。臣建議,由京軍西營援護南線定西大營,京軍南營援護北線長弓大營。”

他微微一頓,稍稍提高語調道:“在臣得知西境戰事之後,已經派人星夜趕赴荒原,命藏鋒衛沿北界全速奔襲前往靈州,交由左軍機指揮統領。”

殿中肅然一靜。

劉賢卻鬆了口氣。

其實在裴越說出那個提議的時候,他也有些驚訝,畢竟這不是裴越的風格。

裴越環視殿內眾人,繼續說道:“至於京軍北營,武定衛已經在去年秋天與南軍平湖衛輪轉,泰安衛和平南衛也將整軍以待南下。諸位大人,或許你們還有一絲僥倖,認為這場國戰只是梁吳之爭,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明白,南面的敵人同樣不會錯失良機,大梁將會面對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

“在這個時候,誰若還是暗藏機心指望攪動風雲,就算陛下仁德不降罪,本國公必先用爾之頭顱祭旗!”

聲若驚雷,綻於眾人耳畔。

劉賢長舒一口氣,肅然道:“便依衛國公所言,西府立刻籌備大軍出征事宜,東府做好後勤準備。”

裴越回首望去,從這位年輕皇帝眼中看見的唯有信任二字。

他不再多言,躬身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