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點頭道:「清河想問問你南邊的事情——你不要急著否認,朕知道你跟徐徽言的掌上明珠藕斷絲連。朕不能立她為後,心裡委實有些愧疚,最近這段時間見她因為思念家人心中悽苦,愈發過意不去。你見到清河之後,儘量揀些好聽的話說說。」

他走到近前拍了拍裴越的肩膀,笑道:「這點小事可不準推諉。」

裴越無奈地道:「臣遵旨。」

賢近來心情不錯,一方面自然是因為改元和大婚這兩件事。另一方面則是經過那場朝堂地震之後,新晉的各部官員辦事勤勉能力出色,而且他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如今朝廷的運轉愈發順暢自如,彷彿有一支無形的手在不斷修正各處的紕漏。

太醫館的改制卓有成效,農桑監的各項政令順利推行,裴越又提出增加工部和國子監職能的建議,得到了朝中大臣的一致認同。

兩條新的官道已經開始先期研究,各州府不斷增設學校,朝野上下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裴越大抵明白劉賢的性情與開平帝不同,在很多事情上不會拘泥小節,但他卻不能粗心大意,尤其是在他不斷插手朝政的緊要時刻,更要小心謹慎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後宮,明德殿。

「臣裴越,參見陳貴妃。」

裴越微微躬身一禮,視線投向腳邊的地面。

「衛國公免禮。」屏風後傳來清河公主溫婉的聲調。

平心而論,裴越對這位經歷曲折坎坷的南周公主頗為佩服,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遭遇親人背叛之後還能保持平靜的心態,徐初容的黑化便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清河公主感知著對面的沉默,緩緩道:「冒昧求見衛國公,本宮亦知不妥,還望衛國公見諒。」

裴越平靜地說道:「貴妃言重了,臣不敢。」

清河公主望著那架雕龍描鳳的屏風,輕輕嘆了一聲,道:「本宮如今是大梁貴妃,自然應該事事以大梁為重。只是衛國公也知道,本宮與初容妹妹情同手足,從小便一起長大,後來亦共同經歷過生死,因而想知道她近來可好?」

裴越腦海中浮現那張靈動嬌俏的面容,謹慎地答道:「據臣所知,徐姑娘在返回南朝之後,常住於建安城郊的碧湖別院。」

「是了。」

清河公主喟然道:「當年本宮亦去過那裡,風景優美氣候宜人,想必初容妹妹可以排解心中鬱卒之氣。」

裴越想起劉賢的叮囑,便輕聲道:「貴妃無需傷懷,南面一切都好。」

長久的沉默過後,清河公主略顯艱難地道:「衛國公,倘若戰事難以避免,本宮心中確有一件事難以放下。」

裴越抬頭望向面前的屏風,道:「請貴妃示下。」

清河公主雙手緊緊攥在一起,遲疑道:「本宮的父皇母后……能否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