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5【吾有雙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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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梁是怎樣的一個人?
裴越其實很少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初見是在定國府裴太君的六十大壽上,面對一群唯裴城馬首是瞻的權貴子弟的圍攻,穀梁是場間唯一站出來幫他的長輩。也就是從那時候起,穀梁對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子百般照顧,甚至將他最疼愛的獨女許配給裴越。
那時候不光外人傳言,甚至連裴越自己都懷疑是否與穀梁有血脈上的聯絡。從南週迴來之後,他搞清楚自己的來歷,穀梁那般照拂自己原來是因為祁陽長公主的遺澤。從那時起他便愈發信任穀梁,這位虎將在他心中的地位與席先生平齊。
時至今日,他凝望著穀梁溫和內斂的目光,不禁想起了諸多往事。
穀梁之父被冼春秋一案牽連,此後他在十五歲毅然從軍,只是那麼多年一直被上面打壓,縱然戰功赫赫也無法擢升。在那段悽苦的歲月裡,他不僅要承擔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還要小心提防隨時可能從身後射來的冷箭。
如果沒人庇護,他絕對無法活到中宗駕崩。
等等……
裴越漸漸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穀梁,艱難地道:“岳丈,當初保護你的人其實不是仁宗皇帝,而是先帝,對不對?”
穀梁失笑道:“真真是異想天開。如果是先帝保護我,我又怎會行弒君之舉?”
裴越搖頭道:“先帝在登基之時,與王平章君臣相諧,後來同樣反目成仇,這世上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先帝駕崩前曾對我說,岳丈在朝中眾人之中最能沉得住氣,比之王平章更勝一籌。他還說,谷家與天家的恩怨在他駕崩之後理應消解,可將來岳丈或許不願我一直做大梁的忠臣,到那個時候我一定要攔住岳丈。”
彷彿腦海中有一道驚雷響起。
很多年前初入廣平侯府的那場家宴上,穀梁笑眯眯地對他說:“造反可不行。”
裴越顫聲道:“先帝不是要讓我攔住岳丈造反,而是要阻止你赴死!”
穀梁端起桌上的茶盞,不見半分急躁地飲了一口,徐徐道:“越哥兒,你不覺得自己的推斷自相矛盾之處極多?我非王平章,對於權勢地位並無貪念,故此便和先帝沒有根源上的衝突。倘若真如你所言,當年是先帝百般護著我,我便不可能行弒君之舉,世間豈有這等忘恩負義之人?你我翁婿之間無話不談,我若真有逼你造反之意,又何須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
裴越沉重地說道:“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仁宗皇帝中毒之前,岳丈明知道京都局勢險峻,依然趕赴南境執掌邊營。先帝即位之後,岳丈又從南境返回,不僅接任京營主帥,而且還得了先帝賜下的‘公忠體國’的匾額。”
他頓了一頓,眉頭緊皺地說道:“這些年我一直有個疑問,先帝為何如此看重岳丈?若是說為了安百官之心,先帝任命沈大人為太史臺閣左令辰,後來又追封裴貞為定國公,如此已然足夠。京營主帥這麼重要的位置,先帝真能放心交給仁宗皇帝的愛將?”
穀梁不慌不忙,淡然道:“越哥兒,你不應該將精力浪費在這些無端的揣測上。西境邊關之行,我只是看看各地軍營的防務,倘若西吳真的孤注一擲大軍犯境,我會盡可能地阻止他們東進。至於吳太后那邊,你委實不必擔憂,她是一個知曉厲害的女人,也清楚先帝駕崩前不查劉保的原因。”
他說到這兒終於顯露出幾分無奈之色,嘆道:“方才便與你說了,劉保與我的關聯早已斬斷,在沒有確鑿證據的前提下,吳太后哪怕是為了朝堂大局考慮,也不會魯莽地對我動手。”
“難道你覺得吳太后在後宮苦心孤詣二十餘年,一朝得勢便會傷害大梁的根基?”
面對穀梁肅穆的詢問,裴越終於不再刨根問底,但他依舊堅持地道:“既然岳丈堅持要去西境,那請帶上背嵬營!”
穀梁想也不想便搖頭道:“你這樣做讓天子和朝堂諸公怎麼看?背嵬營是你的親衛營,我帶在身邊成何體統?”
裴越再三勸說無用,只能嘆道:“既然岳丈不肯,那小婿便退一步,背嵬營換成西營的一軍騎兵,由谷三哥親自統領,護衛岳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