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緞庫倒真不是故意為難昌儀宮,純粹只是照章辦事罷了。原以為溫婕妤小產,恩寵大不及從前,沒必要處處緊著、巴結著了,哪裡能想到,溫婕妤這麼快就復寵了呢?

“都出去!”明昭嫌棄心聲吵擾,便打發了溫氏內室伺候的宮人。

文曉荼遲來地行了一禮,“皇上怎麼來昌儀宮了?”——明明東西已經敲詐走了,還想咋滴?

明昭登時有些不悅,他出著臉反問:“朕為何不能來昌儀宮?!”

“額……”文曉荼也曉得這狗皇帝脾氣不好,被懟了一臉也只得忍著,便柔聲道:“您……是來看望嬪妾的?”——應該不是吧?

明昭沉默以對。

文曉荼:丫的還真是來探病的?

文曉荼實在搞不懂狗皇帝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先前明明那麼陰險地算計她,這會子又突然跑來看她,幾個意思?

文曉荼忙執禮致謝:“勞皇上惦記,如您所見,嬪妾已經好多了。”

明昭劍眉一挺:這叫好多了?精神頭不好、境況更是不佳——朕不過就是半月未來,便頗受怠慢。

想到此,明昭心中已有幾分明瞭,朕……如此在意溫氏,大約……是對她有了妄念。

這半個月,明昭未曾涉足後宮,其實何嘗不是因為溫氏。

因為在意,所以愧疚。

因為愧疚,所以逃避。

但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所以,明昭來了。

“你……是不是很怨恨朕?”明昭忽的直直看向那個神情倦怠的女子,那雙眸子已不似從前那般明亮光燦。

文曉荼腹誹,那還用說?我那麼信你,你居然坑我!

心中如此想,面上卻十分謙恭,他低著頭,恭順地道:“嬪妾不敢。”——誰敢恨皇帝,嫌命長了?只要一想到後半輩子還得在狗皇帝手底下討生活,她還是趕緊收斂了怨念比較好。

明昭幽幽嘆道:“你怎麼可能不怨恨朕……”

文曉荼深深埋著腦袋,看著自己鞋面上西番蓮花紋,沉默得像一隻蘑菇。

明昭看著一聲不吭的溫氏,此刻她黔首低垂,只露出一抹光潔雪白的額頭,從前,溫氏何曾這般消極沉悶?

明昭嘆了口氣,道:“把頭抬起來。”

文曉荼:這段日子,她閉門不出,自然也就沒必要化妝,這臉自然就有點不堪入目。

看到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明昭淡淡說:“朕又不是不曉得你什麼樣子,你還怕朕被你嚇著?”

文曉荼訕訕道:“可畢竟不雅觀嘛……”

明昭又道:“那你就去上個妝,再以真容見朕。”

文曉荼:上三層粉底的妝,那就不能算真容了吧?

可皇帝陛下都提出要求了,她還敢抗旨不成?只得福了福身子,“皇上請稍等,嬪妾這就去化妝。”

便快步走到裡側的梳妝檯前,角度上,正好側背對皇帝,文曉荼坐在繡墩上,對鏡看著自己那坑坑窪窪,宛若月球表面的臉蛋——這是一張足以讓所有女人都覺得鬱悶的臉。

文曉荼不忍直視,飛快從芥子空間掏出了兩瓶粉底液、一瓶遮瑕霜、一管妝前乳,便開始層層塗抹。至於散粉,就用份例裡的桃花妝粉代替,內務府發給嬪妃的胭脂水粉其實還不錯,這桃花妝粉是淡淡的粉色,擦在臉上,很能提升氣色,玫瑰胭脂色澤濃豔,幽香馥郁,就是都不防水,一出汗就脫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