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的時候,柳瑩已經能遠遠看到保寧縣城的城門了。

天明時在暴起擊殺攔路的兩個騎手後,她落地藉助馬身躲過了第一波箭。

在其餘騎手挽弓搭箭的間隔,她模仿著昨夜姐姐那一劍的步法,承受住真氣聚於腳底劇烈踏地的疼痛和反震力,藉助換得的爆發速度衝向靠的最近的騎手。

這個時代的武功很難對抗成隊的甲士,雖然像她姐姐和母親那樣的江湖巔峰大概能一劍破甲二三十,但也需要承擔換氣和被攻擊到的風險。

高手也是人,捱了打一樣要死,除非是專修體魄的武功法門,或許能在對抗甲士時多撐一會兒。

她還沒有到她姐姐那樣的境界,但拼著不顧還沒掌握這一招而帶來的受傷風險之後,換得的速度足夠她在騎手反應過來之前衝到身邊一擊斃命。

當然最幸運的還是這些都是普通人,只是經過軍伍訓練,而且還沒著甲。

重複著這個過程,躲箭,近身,她殺光了剩下的四個騎手。

小腿的毛孔已經開始滲血,她沒有管。一瘸一拐的牽過兩匹馬,她繼續趕著路。

在不惜馬力的情況下,她趕的很快,一路上還是沒什麼人煙,直到換了第二匹馬又跑了十幾裡,才看到第一間酒鋪。

她沒有停下,直接策馬而過,片刻之後便看見了城門。

但已經到了戌時,城門守衛已經在緩緩合攏城門了。

城門守衛們好奇的看著這個風塵僕僕的女子,但手中的動作還是沒停,柳瑩情急之下直接不減馬速向著城門衝去。

她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從縫隙中穿過,停住馬焦急的向守衛問道:“縣衙在哪兒?”

幾個守衛眼見柳瑩策馬衝門本就有些怒意,見到柳瑩是個美麗女子才沒有條件反射拔出武器,此時若是個男子早就被拉下馬來拳腳伺候了,見到柳瑩還敢開口詢問,一個守衛幾乎本能就想開口怒斥。

但話沒說出口便看見女子拔出劍一揮手,那把劍顫巍巍釘在了他面前的地上,嚇得他趕緊閉嘴。

柳瑩伸手指向一個守衛再問了一遍:“縣衙在哪兒?”

那人連忙回答:“沿此大道直走即可。”

眼見柳瑩下馬拔起劍打馬而去,那個剛才被嚇住的守衛趕緊衝手下命令道:“快去請縣丞大人,再去集合衙役,就說有人強闖縣衙!”

......

保寧縣令錢啟文去年中了三甲,同進士出身,他也就是餘淮口中平涼府告老兩位縣令的替補另外一人,來此地上任不久。可他和餘淮還是不一樣的,餘淮前年中了探花,領了翰林編修的官職,這次出任地方一看就是累積政治經驗,以後是要一飛沖天的,而他則是在京城耽擱了半年多,這才有了機會出任地方,而且以後的政治前途還得看自己政績。

最近他也有些煩心事,本來聽到吏部批示的出任縣令的訊息,他還挺開心的,可是到了地方才發現實際情況和自己想象的差距很遠。

在他的想象裡,自己寒窗苦讀十餘載,一朝高中自然是要好好報效國家,做出一番成績來,到了地方先燒幾把火,再愛愛民賺點官聲,沒事剿剿匪督促下農桑,往上爬一爬有生之年說不定也能混件緋色官服。

至於什麼縣丞主簿,那不就是給自己打工的仔嗎?自己一個七品縣令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八品一個九品?

可惜現實狠狠打了他的臉,剛上任就和縣丞主簿進行了一番友好深入的交流,最後大家經過熱切的討論得出了一個結論你當個牌坊就行,事有我們做。

話當然是不可能這麼直白和難聽的,實際上縣丞陳偉和主簿葉歧的官腔打的真是爐火純青無懈可擊。

錢縣令當然不願意,於是開始了他屈辱的反抗想審個案,卷宗到不了他手上,縣丞大人把事辦的漂漂亮亮,在此地紮根多年的他破案迅速處理公道,搏得了人們的交口稱讚。

想抓個賊,主簿大人一聲令下衙役們傾巢而出,維護治安管理戶籍,大家都對主簿大人的用心工作很滿意。

想算算賬,整個縣的文書往來和收稅交稅賬本全在縣丞的辦公室,聽說還上了好幾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