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個人堵二十幾個人,你們居然說沒抓到?”

百夫長鐵青著臉,站在顧懷呆過的帳篷旁,看著柳清持劍在官道上留下的那幾乎連成了一線的腳印。

想起之前的那游龍一般的劍光,還有劍下的二十多條亡魂,他也不由得有些後怕:如果不是他有意帶著一些人在外圍封死了顧懷逃跑的路線,如果不是他站在另一邊...

現在他可能也就是地上屍體的一員了。

“留下二十個人,把屍體搬到挖好的坑裡統一焚燒,帳篷燒掉馬牽走,收集所有的武器和弓箭,不要留下任何線索;其餘的人跟著我進山林裡追,最早也是明早才會有人經過,縣城那邊反應不過來。”

他看了看天色,握緊了手裡的刀:“記住,一定要把所有男人全部殺光。”

一眾士兵轟然稱喏。

.....

顧懷扶著身邊的一顆樹木,有些喘不過氣,雙腳已經開始戰慄。

他雖然看起來瘦弱,但實際身體是不差的,畢竟從小就騎得馬開得弓。

可是從進了森林開始基本便是一直不停歇的狼狽奔跑,地形不平又有樹木草叢,在沒有找到小道的情況下速度怎麼也快不起來。

柳清拼盡全力開出一條路之後,便接近昏迷沒了行動的力氣,一路都是柳瑩揹著她,不是顧懷不想幫忙實在是柳瑩揹著柳清速度都比他快。

當時情況緊急,顧懷也沒顧得上看有沒有侍衛逃出生天,如果有的話,他們應該會懂立馬去附近縣城找救兵。

此時求生的希望只能寄託在自己身上,顧懷狠狠的吸了幾口林間溼潤的空氣安撫了下刺痛的肺部,再次開始踉蹌的奔跑起來。

林間光線昏暗,只有細碎的月光從樹冠之間灑下,顧懷已經摔倒了好幾次,身上的衣服已經滿是汙穢,柳瑩一直在前面揹著柳清尋找方向,卻注意到了身後林間突然出現的火光。

顧懷也看到了那幾縷火光,風聲帶來了細微的嘈雜人聲,他和柳瑩對視了一眼,心都沉了下去。

來的太快了。

柳瑩沉默了一下,把柳清推到了顧懷懷裡,絕美的臉上滿是堅定:“王爺,我姐姐就拜託你了,我去把追兵引開。”

顧懷半是愧疚半是羞憤:“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去誘敵?都怪我這個廢物,不然你和你姐姐一定可以逃出去。”

柳瑩搖搖頭:“王爺你是個好人,如果不是我們姐妹,你也不會和那個狗賊起衝突,是我們連累了你,你帶著姐姐往那邊走,空氣裡有些水氣,那邊說不定有河流,王爺你會游泳嗎?如果實在不行你們就潛進河裡隨水流去下游。”

顧懷知道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但一個女孩子親身誘敵為自己求得一條生路這種情形簡直讓他無比難受,他取下驪龍佩交給柳瑩:“我會游泳,如果水流不急就沒問題...柳瑩姑娘你要是逃了出去,就直接去保寧縣城用我的名義搬救兵,不要提楊少虹,只說馬匪,還有,千萬千萬不要為了誘敵讓自己置身絕境!”

柳瑩應了下來,拿起劍便去了火光方向準備製造點響動引走他們,而顧懷則背起柳清向著柳瑩剛才指的方向奮力跑去。

身後的嘈雜聲漸漸拉遠,顧懷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好幾次膝蓋的刺痛都讓他想跪下不再動彈,但還是咬著牙揹著柳清一步一步跑著,突然眼前樹木分開豁然開朗,顧懷顧不得擦汗連忙看去,卻幾乎又立刻絕望下來。

他在的地方是一片高地,高地正下方確實有一條河,但這條河的水流非常急。

他只能揹著柳清來到河灘,想試試能不能強行渡河,走出幾步就知道這不可能這條河的深度太深了。

初春的冰冷水溫讓他臉色蒼白,身體也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他知道追兵就在身後的森林裡,在森林裡揹著柳清他不可能甩掉他們,而河對岸的森林也是那般可望而不可及。

但他注意到了自己剛才站的高地下方被河流沖刷出一塊凹進去的平臺,只有這裡才看得到,在河灘和高地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那裡。

他振奮起來,緊了緊背上的柳清,退回河灘邊準備沿著石壁涉水去那塊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