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展袖子,做的很直:“昨日才下的旨意,本王今日接收了錦衣衛,日後是要巡視宮城的,趁還沒忙起來,也正好邀錦衣衛的幾位大人來飲宴一番,熟悉熟悉。”

他笑了起來:“正好這幾人都是皇叔的舊部,與皇叔不生分,本王剛剛又看到皇叔在對面形單影隻,便想著邀皇叔一同來飲宴一番,皇叔...真給面子。”

這對話火藥味太足了。

卓興懷腦袋都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顧懷不以為意:“齊王也知道,對面這太白居的東家,是孤的故人,今日無事,便想著來看看,沒想到居然能遇見齊王和錦衣衛的幾位大人,倒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皇叔這些日子確實沒什麼事,也該好好逛逛長安了。”

二皇子手指敲打著桌面:“以後要是回了涼州,下一次入京...怕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這話一出,除了顧懷臉色沒變,白和同卓興懷祁陽三人簡直是感覺如坐針氈。

二皇子平時也是個溫和性子,怎麼和靖王爺湊到一起,說話就這般夾槍帶棒?

這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實際上不知道藏了多少意味在裡面。

不管這對話的兩人是什麼感覺,反正他們聽的三個人...是挺難受的。

只有卓興懷在桌子下方握緊了拳頭,心想王爺不知道會怎麼回答。

是掀桌?還是大打出手?還是會命令錦衣衛動手?到時候自己聽不聽?白和同會怎麼選?祁陽...管他的祁陽。

然而顧懷卻沒有作出以上任何一個選擇。

他只是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的長安,神情平淡:“也是,若是一去...怕是下次回來,就是新皇登基,面見天子了。”

冬日的長安有些蕭瑟,但街道依然被熱情的長安市民擁擠得一片火熱,叫賣聲談論聲清晰可聞,偶爾有孩子跑過,惹來漢子們一陣喝罵,而那些角落裡,則生長著在冬日依然具有蓬勃生命力的花草。

長安啊長安,大魏首都,繁華之地,這樣的地方...離了就難回了。

坐在一旁的二皇子微微一愣,白和同鬆了口氣,祁陽看不清表情,而卓興懷...則是猛然抬起了頭。

這個動作並沒有引起顧懷和二皇子的注意,卻足以反映他心裡的震動。

靖王爺...居然忍氣吞聲了?

這是讓步?這是感覺到了威脅,不敢再和二皇子嗆聲?

難道靖王爺真的存了回涼州的心思?

難怪啊難怪,靖王爺這些天一直沒聯絡錦衣衛,沒有下達任何命令,深居簡出,聽說一直在見做生意的人。

王爺是真的被打擊到了,熄了心思?

在涼州那個說鎮壓民變就鎮壓民變,說血洗官場就血洗官場,在岷山衛說要動手就不顧一切直入兵營,在長安說要秋後算賬就舉起屠刀的靖王爺,居然...

低頭了?

一種強烈的失望和不敢置信瀰漫在他的心頭,他呆呆的看著顧懷,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出聲。

在心裡為顧懷建起的那個神壇...倒了。

王爺啊王爺,你怎麼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