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從涼州帶過來的許白語錄,顧懷發現了柳清的異樣,問道:“怎麼了?”

柳清搖搖頭,撫了撫鬢邊長髮,勉強笑道:“沒事的,可能是今日酒樓生意太好,有些累著了。”

一旁的柳瑩無情拆穿:“公子,姐姐在撒謊呢,她以前就這樣,一撒謊就撩頭髮。”

這話尷尬得顧懷都不知道怎麼接,他乾笑了兩聲:“是因為外面那些人?”

柳清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這些天我也在報紙上看到了一些,公子...真的抓了那麼多人嗎?”

“是很多,”顧懷灑然承認,“昭獄都塞的差不多了,聽說卓興懷愁的都已經開始往錦衣衛衙門裡關人了。”

他笑了笑:“這也就是為什麼外面還會有犯官家屬的原因,因為昭獄裝不下了,不然他們就不該在王府前面跪著求我放過他們,而是應該在昭獄裡等錦衣衛審出個結果。”

這番話說的有些直白,裡面赤裸裸的殺意更是讓柳清姐妹都有些怔住。

顧懷指了指另一個石凳:“有些問題?坐下說。”

柳清依言坐過去坐下:“公子真的打算把那些官員全部殺掉嗎?”

“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了什麼?”顧懷皺了皺眉,“他們有過貪腐舉動,就該有這種覺悟,該不該殺他們,不是由我來決定的,是由錦衣衛查探審判。”

“難道你在勾欄聽說了什麼?”

一旁的柳瑩聽著這對話,懶洋洋的模樣也變了,正襟危坐不敢插嘴。

柳清承認道:“是聽過一些說法,公子這些天一直讓作坊在印刷報紙,上面列舉了那些犯官的罪狀,可...可勾欄裡好些人都在說公子只是為了報復而已,那些官員裡有清白的人。”

顧懷沒有說話,他有些傷心。

他重新拿出書,漫不經心的看著:“朝廷自有法度,以前一直沒查,所以那些人才逍遙法外,這次有錦衣衛在,情報那邊是你在管,你應該知道查出來了多少東西,有這麼多人下獄,被審判被問罪,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不過勾欄有這種傳言倒是讓孤挺意外的...這是誰在把水攪混?”

“還有外面這撥人,誰給他們的膽子跑到王府前面來求情?錦衣衛沒時間理他們,是誰告訴了他們錦衣衛在歸我管?報紙上可沒寫王府在哪兒,我在沒在王府裡,來求情有沒有用...這些人,是誰鼓動來的?”

他抬起頭看著柳清的雙眼,笑了笑:“你寧願相信勾欄那邊的傳言,也不願意相信我真的是在好好查案為民除害?”

看著顧懷的雙眼,柳清的心突然疼了疼,她這才想明白,自己這兩天...其實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公子為什麼會突然變得下手這麼狠厲?她知道的其實不止她說的那麼少,管著情報組織,她知道的可比那些傳言多太多了,知道現在錦衣衛一共抓了七十餘位官員,知道那七十餘位官員的官職和罪責,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

她只是很害怕公子變成另外一個人,之前遇見的那個溫柔善良的公子會變成另一種模樣,她聽見柳瑩說了在涼州戰場死了多少人,如今又親眼看到公子這麼對長安官場下手,她...怕了。

怕顧懷嗜殺,怕顧懷和所有官員走到對立面,怕顧懷最後會被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