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

“靖王爺來了?請坐請坐。”

“岑公公好興致,”顧懷在蒲團上坐下,看了一眼被佈置得像個道家場所的大唐,“難道岑公公也打算修修道?”

“哪兒能呢,只是最近陛下對道家越發著迷了,咱家是伺候陛下的人,自然是該學一些。”

“有道理,”顧懷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陛下在行宮可還好?”

何洪坐在對面,正打算給顧懷露上一手最近跟手下讀書人學的茶道,聽見顧懷這樣問,不由得怔了怔:“陛下...當然是極好的,身子骨倒還是老樣子,精神好些了。”

“那就好,陛下安穩,何公公做事自然也就安穩了。”

聽見顧懷這話,何洪下意識覺得在含沙射影,不由停下手中動作:“王爺今天來是...”

“無事無事,”顧懷擺了擺手,“只是有些天沒進宮看何公公了,想念的緊,這才來司禮監看看。”

何洪心想信你才有鬼了,可嘴上卻沒說什麼,看到顧懷不想說明來意,也正好不用編些理由來安撫顧懷,乾脆就和顧懷打起了哈哈。

兩人就這麼幹笑著品完了茶道,指點了一下江山,氣氛倒是越來越融洽。

想著散了朝自己在宮裡已經呆很久了,不知道錦衣衛那邊有沒有事情,顧懷乾脆直接起身:“今日本就是來見一見何公公,既然見到了,孤就不多留了,這便出宮出了,貪腐案還沒定案,孤還得去提審,等到有了結果,定然第一時間將訊息送進宮中。”

何洪給顧懷的舉動搞得又是一愣,他本來都準備好了說辭,就等著顧懷問今天朝上的事情了,結果看顧懷這模樣...是真的不打算問?

一開始還能覺得顧懷是沉得住氣,可現在一看,根本就是沒打算開口。

難道還真是來看看自己?

何洪滿心的疑惑,但一想到堂堂藩王來給自己請安,也就不由得心中暗爽。

他放下茶杯:“既然如此,咱家也就不留王爺了,王爺...自便即可。”

顧懷笑容和煦,略一點頭,還真就大踏步離開了,那襲黑色盤龍服越走越遠,直接出了司禮監的大門。

身後的何洪一臉不可置信,摸了摸眉角,只覺得...不太真實。

靖王爺難道真的什麼都沒察覺到?

......

剛走出司禮監,顧懷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為什麼要開口問?顧懷只要到司禮監轉一圈,看看陳公公和何洪的反應,就知道了此事的大概。

不用說,肯定是二皇子和何洪做了什麼交易,達成了關係的和解,而且估摸著...上了不少眼藥。

至於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很顯然是二皇子察覺到了什麼,不想讓自己再在長安繼續弄權了。

自己一開始的打算確實是依靠祝文把此事鬧大,最好是鬧到自己能帶著錦衣衛出京把大魏查個天翻地覆,到時候無論坐在上面的是何洪還是盧何,既要跟在自己身後撿便宜,也沒辦法對自己下手。

更別提自己在這個過程裡所能獲得的東西了,還能讓百姓們喘口氣,讓國庫重新充盈起來,簡直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重病下狠藥,別說什麼顧懷帶著錦衣衛查辦官員會讓大魏朝堂不穩,真要讓他們再這麼貪下去,時局才會更加艱難。

只聽說過土地兼併導致的農民起義,還有歌舞昇平導致的戰力不足,還沒聽過查貪腐查到百姓造反的。

然而一切的計劃都被打亂了,自己才在範泓那邊放下了豪言壯語,轉眼就給何洪來了個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