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望去的顧懷剛好和楊少虹的眼神對上,不過一個是釋然,一個是怨恨。

看著楊少虹,顧懷突然想起了雙江碼頭的那個下午。

那時的楊少虹氣勢洶洶,肩膀上站了一隻鷹,看起來就是個紈絝,帶著幾十個親衛,大聲奚落著自己。

其實自己真不介意,說兩句又不會怎樣,封建時代的敗家子們總喜歡用上一代的餘蔭來成就自己的生活,顧懷不想學,但也不會因為這個就起什麼殺意。

但誰能想到只是那匆匆一唔,這個人就派兵來截殺自己。

當時的自己確實挺無助的,三十個親衛全部死了,要不是柳清柳瑩姐妹跟著,估計自己也要死在那片小樹林裡。

當時的顧懷很想不通,自己好歹也是個藩王,好歹是要去長安面聖,是誰給楊少虹的膽子?

後來才漸漸想明白,原來封建時代就是這樣的,看看下面那些受了欺負只能等著有人站出來給他們撐腰的百姓,再想想那座長安城裡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想想這個天下的紛亂,顧懷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挺合理。

想殺人,被人殺,這一切都很合理。

顧懷露出些笑意,本來還想和楊少虹說些什麼,實在不行就當著百姓的面審一審,多少給這次用刑多些名正言順,可現在的他突然就沒了這個心思。

他揮了揮手:“用刑吧。”

......

有些狼狽的楊少虹現在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自己的腳已經斷了,那個可惡的黑衣蒙面女子,自己只是多說了些話,就被她狠狠的踩斷了腳。

等到我爹回來,你們全都得死!顧懷,黑衣女子,錦衣衛,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這是楊少虹被關在那個屋子時候的想法,而現在的他,卻再升不起什麼念頭了。

眼前是一個黃土壘成的高臺,楊少虹認得,這裡是城門處的廣場,臺上有碗口粗的鐵製支架,上面掛著個大鐵鍋,看起來像是軍營裡的東西,這大鐵鍋上寬下窄,直徑四尺有餘,深二尺多,裡面注著清水,下面堆著燒了油的劈柴,只是到了高臺邊緣,就感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在鐵鍋的旁邊跪著些黑衣人,而在對面,坐著個熟悉的身影,楊少虹因為劇痛而有些渙散的精神猛然一凝,隨即就是滔天的憤恨。

顧懷!

等等,他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顧懷不是去軍營了嗎?怎麼會到了這裡?

這個大鍋是用來做什麼的?我爹呢?

楊少虹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他拼命掙動兩下,卻被一個錦衣衛狠狠一腳踹在傷腿處,疼的他一聲慘叫。

誰知這聲慘叫竟然引起了臺下百姓們的齊聲歡呼,從楊少虹出城,這些百姓都是滿含恨意的看著,大概是長久的積威讓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聲討,但這身慘叫卻成功讓他們意識到了現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