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客套話,單刀直入的道:“在我記憶裡,關於我孃的事幾乎是空白的,大伯叔父少有提及,父親回京後更是隻言片語都沒有,只有每年祭祖開祠堂的時候,能在牌位上看到她的名字,隱約知道她沒嫁人前一直待在太醫院裡,其他事情卻是不知,嬤嬤便與我說說吧。”

她外公葛敬軒曾是上一任太醫院院正,她母親自小在宮裡長大,整日待在太醫院沒什麼好稀奇的。

孃親能嫁給四大名將之一有‘鐵馬彎刀’之稱的洛明寒,應該不會太過尋常才是,怎麼坊間沒什麼她的傳聞呢?

萬嬤嬤捧著的茶盞微微燙手,但她沒有拿開,塵封的記憶如滾燙的茶盞讓她陷入某種微不可查的沉靜中,半響才道:“以前老爺不讓說。”

“為什麼?”

萬嬤嬤嘆口氣,眼裡浮現一抹混濁,“你娘天賦不如你外租,卻也是宮裡的醫士,天啟十三年,南嶺守城將叛變,開城迎敵,炎國邊防軍勢如破竹一路打到琅西,當時你爹駐守北疆,驅兵南下截斷炎國軍隊繼續深入,你爹不熟悉戰地,那一戰打得相當辛苦,百姓士兵都死傷無數,宮中便組建了臨時醫隊趕往交戰地,你娘就在其中。之後你娘便和你爹好上了。”說著萬嬤嬤長嘆一聲,“也許是緣分吧,你爹和你娘相識於戰場,最後……你娘,死也是死在戰場。”

萬嬤嬤說到這裡,聲音澀得不成樣子,幾度哽咽,竟有再也說不下去的勇氣,這件事不管過去多久,只要想起來,便是再一次撕開血淋漓的傷口。

洛雲綰的娘死的很慘,慘到沒有人敢輕易在幾個孩子面前提及,那是整個洛府的禁忌!

洛雲綰只當她孃的死,對嬤嬤和洛明寒的打擊很大,是以到現在都有些難以接受。

見嬤嬤拿帕攢著溼潤的眼角,洛雲綰陷入沉默。難怪京都沒什麼她孃的傳言,她娘早年在宮裡,之後又在戰場,確實不容易有事蹟流傳下來,加上她外公幾年前失蹤了,她外祖家就變得更隱晦了,漸漸的竟淡出了世人的視野不再提及。

沉寂半響,洛雲綰問,“我娘她有內力嗎?”

嬤嬤聽後頓了一下,然後茫然的搖頭,“你娘沒有,你外祖的內力倒是深不可測,你爹都比不了。”

洛雲綰推著茶蓋的動作頓住,隨後看向自己的手,難道她體內的內力是她外公的?

傳言她外公是去漠北之地採藥失蹤的,採藥,尤其是十分珍惜的藥材,必然危險重重,便是出意外死了也是正常的,但皇帝派去的人沒找到屍體,便只能記為失蹤。

她外公把體內真氣傳給了她,所以才導致了意外嗎?

可他為什麼這麼做?

一瞬間,洛雲綰腦子裡想了很多,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卻又找不出任何頭緒,就像身處一團迷霧中,什麼都看不清,只本能的覺得危險,一股涼意竄上背脊,讓她手腳冰涼。

萬嬤嬤沒有察覺到洛雲綰的異常,反過來問,“這兩年,小公子可好?”

洛熙麼?

洛雲綰依舊緊繃著,“這次回的突然,還沒見到他。”

“三個孩子裡,你大哥最有出息,你也很好,只是小公子……哎。”

印象裡,洛熙不學無術,十足十的紈絝,算算年紀,也有十五了。

皇城以南十里處有座楓山。

山上楓葉似火,有幾處溫泉,靠著溫泉一些達官貴人在上面建了宅子。

山下,有一彎清澈的河流,沿著河流兩岸也建了一些房子,不過多是貧苦人,靠著河流打魚為生。

也許是溫泉和河流的緣故,這裡早晚都有濃厚的霧氣,瞧著仙氣飄飄,景緻宜人。

楚冕帶著旬陽,雲野,來到這裡後,便讓兩人等在馬道上,他下馬去了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