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之後,漸漸的越不想回家。

好像那兒實在沒什麼牽掛,也好像那地方回與不回實在沒什麼區別,她獨自留在外邊反而總有成千上萬的人日日眼巴巴圍在眼前。

最起碼留在外面她不是孤獨的。

她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呼來則去、發號施令,沒有人會反對、沒有人會制止,當然也更不會有人沒完沒了的指責亂罵。

她喜歡這樣的生活,當然也更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歡樂氣氛。

直到柳珍珍又一次出現,直到這女人又一次站在她眼前。

一切好像都變了,這女人也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

以往見了她各種痛恨隱忍,唯獨那一次笑的好像花兒一般燦爛,各種恭維討好。

見她笑的那般燦爛,從來不會直接拒絕笑臉人的她,難得拍拍胸脯願意大發慈悲一起帶她去花樓消遣。

可就是那一次消遣。

王天悅終究還是怒火中燒的追來花樓。

可恨不是來接女兒的,而是因為她聽信了什麼傳言,總說柳珍珍靠近她不懷好意,還總說她和柳縣官眾目睽睽之下不知秘密耳語密謀些什麼?

“呵……”

回想過往事蹟,王心蕊猛不及防的笑了。

前腳罵她蠢,後腳又聲稱她同柳珍珍密謀?

究竟是她太不瞭解自己的女兒,還是眼睛雪亮太看得起自己的女兒。

她同柳珍珍有什麼好密謀的,不過是看那女人笑盈盈的會說話,又被柳家趕出大門一時有些同病相憐罷了。

可後來,那老女人哪裡願意聽她慢慢說話,總歸還是少不了一通臭罵,外加恨鐵不成鋼的搖頭否認。

本想渾渾噩噩躲在外面繼續消沉一些日子,也本想遠離柳珍珍徹底粉碎這樣的話。

可是沒想到短短一夜之間,那老女人死了、王家沒了、一切都毀了、而她更是再也不能回不去了。

“好恨啊,我王心蕊投胎這一世真的好恨啊!”

哭著哭著,這女人終於放聲嘶吼、痛苦低沉。

兒時最盼一個溫暖的懷抱、笑盈盈的柔和陪伴,及笄時又眼巴巴盼著誇讚肯定,到了如今……

什麼都沒盼到,什麼也都沒得到,一頓飽飯、一個安安穩穩的歸宿原來竟也成了最遙遠的奢望。

人活這一輩子,如果連一頓飽飯,一個願意站出來憐憫施捨的人都不曾有。

那活與不活還有何意義?

“深更半夜鬼嚎什麼?”

迷迷糊糊的腦袋越發沉重了,柳珍珍悠悠伸手揉了揉,可還是得不到半分起色反而愈發沉重。

“阿嚏!”

王姓之人果真同她八字不合,本該躺在竹塌上緩解疲勞的時辰,誰知生更半夜突然又冒出這麼一位。

“本官明兒若是病了,定將你這該死的罪魁禍首大卸八塊。”

明兒可是啟程探考的日子,今兒耽誤了休息,明日若是因為晚起或是別的什麼原因遲到了。

她定要將這女人大卸八塊直接扔出去喂阿彩。

“躺在那幹什麼?”

“裝死麼?”

哭也哭了、嚎也嚎了、求也求過了,這女人難得聰明一次好像終於猜到柳珍珍壓根不可能大發慈悲的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