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三軍勇士,衝雍門,擒成侯!”

田忌沉思有頃,轉對蘇秦:“有勞蘇兄!”轉對親信軍尉,“來人,擺酒!”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田忌的心房開啟,與蘇秦、孫臏開懷暢飲之時,田嬰到了。

田忌眼尖,起身迎住他,將他扯到席前,不由分說就要灌酒。

田嬰苦澀一笑,盯住田忌:“田將軍,在下不是來喝酒的。”

“咦?”田忌回視他,吸一口氣,“我說田嬰,我們忙裡忙外,好不容易把你的薛地解圍,你不好好敬我們幾杯,反倒如此陰陽怪氣,是何道理?”

田嬰長嘆一聲,從袖中摸出諭旨,遞給田忌:“將軍自己看吧。”

田忌看過,一下子爆了,啪地將諭旨摔在案上,拳擂几案,將幾隻酒爵全部震倒。

蘇秦撿過諭旨,看過,閉目,遞給孫臏。

孫臏看完,長嘆一聲,亦閉目。

“忌兄,”田嬰拱手,“好好睡一覺,明晨與在下同去臨淄,向陛下陳述明白!”

“我是要去,”田忌暴跳,“但不是這般去!來人!”

參將進來。

“傳令三軍,明日晨時,拔營!”

參將應聲而去。

蘇秦三人面面相覷。

“田兄,”蘇秦抬頭,對田嬰拱手,“這樣吧,在下與你走一趟臨淄,現在就走!”轉對田忌拱手,“田將軍,萬不可急切,在下這就面見王上,探明情由!”對孫臏拱拱手,朝田忌努嘴,抱拳,“孫兄,告辭了!”

一把扯上田嬰,急步出去。

蘇秦趕到臨淄,與田嬰覲見宣王。

宣王也不多話,召來司刑,旨令他帶蘇秦前往刑獄。

蘇秦親自提審卜者及那日排隊候卜的一行人眾。蘇秦是一個一個提審的,從他們的供詞上看不出有串供嫌疑。蘇秦找到畫家,讓他根據他們的描繪畫出求卜之人的相貌與特徵。

蘇秦審畢,驅車趕到田嬰府中,扼要講過提審情況,將求卜之人的畫像遞給田嬰。

“這人我見過,”田嬰指著畫像,“是田將軍府上的人。”

“你確定嗎?”蘇秦不死心,“此像是我讓畫師根據他們的描述畫出來的。”

“相貌大體如此,我不能完全確定,但兩根斷指是確定的。”田嬰應道,“此人原是田將軍的護衛,作戰勇猛,立過功,深得田將軍信賴,姓名我記不清了,指頭是在戰場上斷的。前些年過齡退役,不想種地,就到田將軍府上做事了。”

“從常理上講,此事說不過去。”蘇秦盯住田嬰,“一是田將軍是個直脾氣的人,要打就打,要殺就殺,不會拐彎。二是即使田將軍要做大事,佔天意,也不可能讓下人去做。還有三,前番田將軍受查,結果證實是誣陷。”

“你是說,依舊是相國設局?”

“是否相國設局在下不敢說,但就田將軍的性格,他不會幹這種事兒!”

“這也難說,”田嬰應道,“國中無人不知他與鄒相國的結,忌哥眼裡容不下沙子,何況受了那麼多委屈。此番功成,回來復仇是自然的事。鄒相在朝中有勢力,忌哥是個粗人,一旦進入臨淄,在朝堂上未必有勝算。前些日,忌哥確實與我談過回師臨淄的事,他要武力拿住鄒相。如果回師臨淄,武力拿人,這的確是大事,忌哥找人占卜也是成立。再說,是在阿邑佔的卜,阿邑是忌哥的地盤。他或沒想到有人會告到王上那兒。”

“若此,怎麼辦呢?”

“沒有辦法。忌哥一跳三丈高,若回臨淄,反倒是解釋不清了。再說,王上新立,最近在起用新人,對老人手……”田嬰頓住。

“曉得了。”蘇秦點頭,“沒有龐涓,魏國興不起大浪,未來幾年,齊國當無重大軍事,用不上田將軍,田將軍離開齊地也是上策。只是,田將軍年事已高,心更傷了,此番避難,想必不肯再回來了。田將軍的家小,煩請上大夫妥善安置,願意跟從田將軍的,安排他們上路;

不願跟從的,可讓他們暫避府宅,觀望一下王上態度。”

“敬受命。”田嬰匆匆去了。

蘇秦回到稷下自己的館舍,修書一封,使人捎給田忌,又將斷指卜者的畫像遞給飛刀鄒:“鄒兄,追查此人,看他匿身何處!”

齊國大軍在田忌催促下浩浩蕩蕩地開向阿邑。

幾日之後,大軍抵達甄邑,孫臏迴歸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