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爹一生罪孽深重,能活到今日已是僥倖,但你一個女娃,從未做過惡事,你的路不該只走到這裡,稍後倘若有機會,我便向宋將求求情,一般宋人還是仁義為多,許能為你求得一條活命。」

張柔安慰完女兒,又轉頭看向郭若思,苦笑一聲,「賢侄啊,原本讓你與老夫同路而行,是為了順帶給你提供保護,卻不料,反而將你拖入這無妄之災了,實在對不住了,若是可以,宋將也應該不會殺你這文弱之人。」

想到這裡,張柔的心有些柔軟起來,死抗到底的心思也有了些動搖,沉思片刻,長嘆一氣,「罷了,義氣名節,哪有性命重要,稍後若是宋軍發起進攻,我便下令放棄抵抗吧,總得為你們兩個爭取一條生路。」

就在這時,張蓉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軟軟道,「阿爹,蓉娘突然感覺身上使不出力氣了。」

郭若思腳下一晃,也發現身上發軟,「在下…也開始無力。」

張柔心中大驚,站起來運動手腳,似乎很正常,但隱隱間也感到力量在慢慢流逝,立刻估猜到了原因,「這煙有毒?」

此時的煙霧很輕淡了,剛才甚至都沒有影響到他們說話,所以張柔也不敢肯定,「也不對啊,那許多宋軍一樣被煙霧籠罩了啊。」

郭若思已經站不穩了,乾脆坐到了地上,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在下在西夏時,聽過一個傳聞,有一種迷香,分別下藥,結合之後才會起效……」

張柔感覺力量流逝越來越快,臉上的苦笑愈發沉重,「想來必是如此了,呵呵,宋軍設計之人,心思之深令人恐怖啊,跟著我們的商隊,進山前的驛亭,做誘餌的紅襖軍,出人意料的重騎,威力驚人的火藥彈、火油彈,前封后堵的策略,最後這迷煙,真是步步銜接,環環相扣,如今我等連困獸猶鬥都做不到,只能任人宰割了。」

很快,越來越多的怯薛失去力量,四肢發軟,張弘略大驚之下,解下腰間水袋,毫不吝惜的噴倒在臉上,企圖緩解身體出現的異狀,但結果沒有任何作用。

宋軍一直很有耐心,只小心戒備著他們突圍,卻沒有攻擊性的舉動。

察覺蒙古陣中騷亂起來,虎子提著斧子,有些按捺不住,「阿郎,咱們殺過去吧。」

林徹淡定道,「急什麼,再等等,待會撿死魚不好麼?」

「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虎子嘟囔著。

「虎子!」林徹輕喝,臉上也嚴肅了起來,「打仗,不是玩鬧,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管使用任何方法手段,原則就是以最少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能少流血,就一定不要做無謂的付出和犧牲!」

虎子見林徹認真起來,只好老老實實聽取教訓,「阿郎,虎子知錯了,以後一定改。」

林徹無奈翻了個白眼,對他這話的信任度並不高,這傢伙腦子一熱,便只會一頭莽上去,想要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軍官,還任重道遠啊。

繼續等待一刻鐘後,蒙古陣中已經躺成了一片,是時候上去收割成果了。

「豆子哥,行動吧,讓大家別鬆懈,小心有人使詐,都這個關口了,再多流一滴血都是虧的。」

「喏,謹遵阿郎命令。」竇智對林徹是越發敬服。

宋軍保持著戰鬥狀態,穩步上前,小心翼翼解開外圍的一圈戰馬,然後挨個先把武器收繳,然後捆豬一樣綁起來。

其實可以不用這麼麻煩的,直接殺了就是,不過林徹最重要的目的是郭守敬,在這之前,還是行事穩妥一點。

這些怯薛,其實人還是清醒的,也能勉強說話,不過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俘虜。

確認一切安全之後,林徹見到了郭守敬。

「若思兄,別來無恙?」林徹笑得很真誠。

郭若思以為難逃一死,索性閉上眼睛等最後一刻來臨,聽到熟悉的聲音呼喚自己,訝然睜開眼,「西門賢弟?你怎麼在這?」

「是你!?」張弘略大驚。

邊上的張柔見此,一臉訝異,「你們都認識他?」

林徹沒有理別人,只回答郭若思,「若思兄,小弟自然是為你而來啊,你如此人才在異族統治下,實在過於浪費了,請你且隨我回大宋境內,異日襄助漢室重整河山如何?」

「大宋?!賢弟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而且還是你一手策劃的?」郭若思懵了,原以為自己是受牽連,沒想到自己才是禍源。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