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名傾聽者

“我沒有錢，店鋪才剛開了一個多月，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說完，林月菲神色憤怒地盯著林父看，帶著質問的語氣繼續道：“你又去賭了？上次你是怎麼答應媽的，說好了不賭，你還去！這次又輸了多少錢？”

“呵！我不去賭一把，你媽那燒錢的玩意，能有錢給她看病買藥嗎？你這店鋪能開得了？我去賭賺到錢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有賭就會有輸贏，只不過輸得有點多，十萬，你趕緊想辦法拿錢給我。”說到後面，林父的說話聲音就逐漸變得沒什麼底氣了。

我被林父說的這番話給氣到了，這但凡是個人聽到作為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女兒說出這種話都會生氣！生活中賺錢就一定得要靠去賭嗎？有手有腳，為什麼就不能去找一份工作穩穩當當的上班？

“我說了，我沒錢，你自己想辦法吧。”林月菲神色疲憊，眼神中充滿了失望。

“沒錢？我告訴你，你別逼我！”林父朝著林月菲衝上來，他已經抬起手來要給林月菲一記耳光了，可我看到，林月菲臉上現在已經沒有畏懼的表情了，而是死死地盯著她父親。

林父：“看我不打死你個不孝女！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錢拿出來，我非得把這雅樂坊給砸了！”

在林父那舉在空中的手掌準備要打向林月菲的時候，我站了出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冷聲道：“你自己去賭博欠下的債，為什麼要讓你女兒來給你買單，是打自己親生女兒讓你感到光榮，還是覺得打一個女人覺得光榮？”

“你給老子鬆開！你算是哪根蔥啊，敢來攔我？”林父神色憤怒地看著我，用力地想把我的手給甩開，可我畢竟是一個青年男人，他都上了年紀了，再加上還喝了酒，根本甩不開我的手，只能乾巴巴的著急。

林月菲在是身後扯了一下衣角，最後我還是鬆開了他的手。

“行，還找了幫手來欺負你爸，翅膀硬了，吃裡扒外的東西！行啊，今天有人是吧，但總有沒人的時候，兩天之內，我要是拿不到錢，那你就給我等著吧！”林父捂著自己的手，一臉氣炸的表情離開了雅樂坊。

我眼神盯著他離開了店鋪的身影，等到我轉過身來的時候，才發現林月菲眼裡落下了好幾顆豆大的眼淚。

“沒事了、沒事了。”我安撫著林月菲的情緒，輕輕扶著她到旁邊的椅子坐下來。

林月菲在椅子上過了好一陣子，情緒才總算是慢慢地平復下來了。她喝了杯水，帶著歉意對我說道：“信陽，對不起，今天的事情……”她沒有說下去。

我回了她一個笑容，“沒關係啦，你不用覺得有什麼的，畢竟……每個人的家庭情況都不同，所以，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這話說出來，林月菲眼裡就又落下眼淚了，我拿起桌上的一張紙巾遞給她擦拭了眼淚，林月菲輕聲說了句“謝謝”。

“你可以當我的傾訴者嗎？”

我沒想到林月菲會突然這麼對我說，不過我還是笑著說道：“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我相信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林月菲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七點多了，她想了一下，“算了，今晚先關門下班吧，我們出去外面走走，我現在這種狀態，也不想再去接待顧客過來了。”

我和林月菲去了外面一個廣場聊天，這個廣場是我挑的，因為這裡有一個很小的遊樂園，我相信，女人就是和小孩一樣的，他們對這些不會有任何的抗拒。

我們坐在一條長椅上，而我故意選了一個下風的位置，避免我抽菸時風會不吹響她。晚風很涼快，順著林月菲的方向吹過來，因為我們坐得比較近，她的髮絲揚在我的耳旁。

“不好意思，風太大了。”

我表示無所謂，“你的髮絲很香。”

林月菲有些羞澀的把頭轉向了另一邊，過了好一陣子，她輕聲說道：“我還記得，在我小時候我們家是很溫馨、很幸福的，那會我爸在外面的城市做建材的，記得是在東莞，每一次他回家都會給我和弟弟帶來禮物，那個時候，只要我爸一回家，我就知道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低落起來，“但是後來……我媽媽身體不好，而我也開始要上初中了，我爸為了照顧家庭，所以放棄了在東莞的業務，回去了老家發展，但是小城市的生活水平和收入各方面的都很差，而且，後來我媽媽生病了，經濟方面根本支撐不住，家庭的壓力下，我爸爸的脾氣就越來越差了，再到後來，在我上高中那會，他就開始靠運氣來賺錢，一開始是買彩票，賺了點錢，再到後面越玩越多、越玩越大，彩票、六合彩、賭場，什麼都去了，我覺得很厭倦，我和媽媽也都勸說過無數次他，但就是不聽，上癮了就跟著魔了一樣，直到後來我考上了華南師範大學，大學那會我就很少回家了。”

我內心唏噓不已，又是和劉伯他們家類似的情況，我說：：“所以畢業後，你就選擇留在廣州工作發展了？”

林月菲輕輕點頭說道：“嗯，後來我工作後沒多久，再到現在，大概就是今年年中的時候吧，因為我媽媽身體不好，而我又要去賺錢，所以我爸媽他們兩個就都過來廣州這邊住了，我弟弟在老家上著高中，不過是住宿生活的就還好，我爸有時候就會回去一趟。其實我知道……我爸爸對我弟弟，比對我好很多。”

“你的意思是說……你爸爸重男輕女？”

“準確來說，是我爸媽都是，不過我媽媽會知道心疼我，倒也沒什麼，只要我爸爸可以不再去賭博，我媽媽身體可以好起來，而我弟弟認真讀書，我覺得這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了，我也不想著自己未來可以大富大貴怎麼樣的，其實一家人健健康康、和和睦睦的相處一起，那就已經很好了。”

這看似簡單的要求，可實際上又談何容易呢？那句“有人就有江湖”對應上一個家，或者是一個生活環境來說的話，其實是：只要有人相處著，那就會有矛盾，有紛爭，沒有什麼關係是可以一直很平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