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怎麼可能沒關係。

確實,武院是卡塞爾的,是路明非主持的,但這裡也是屬於他們每一個人的,屬於他們,每一個武者。

古德里安焦躁的扭動屁股,就好像這把椅子下面點著火爐給他加溫那樣,他幾次想要起身說點什麼,但看一看教授團的豪華陣容,以及所羅門王和校董會,古德里安又垂頭喪氣的坐了回去,他自暴自棄的想,古德里安啊古德里安,你一個連卡塞爾終身教職都沒有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種場合說話,退一萬步講,就算你說話了,又有誰會聽呢?

這樣一想,他就更難受了。

曼斯坦因拍了拍自家老友的手背。

“看看S級吧。”

卡塞爾的風紀委員長說。

“記得麼,古德里安,你說過的,我們可以永遠相信那個孩子。”

古德里安慢慢把垂下的腦袋抬起來。

他看一眼曼斯坦因,風紀委員長的神色依然嚴肅,說起來,在卡塞爾的教授裡,曼斯坦因大概是對S級的態度最特殊的一個,不要說日常脫線的古德里安了,就連卡塞爾學生談之色變的施耐德,都對路明非另眼相看,態度甚至可以用溫柔形容。

但曼斯坦因不是,他從來不會給S級好臉色,但也從來不會出手刁難,你很難說清曼斯坦因對S級的態度到底是什麼,可以確定的是,肯定不是厭惡,也絕對不是憎恨,身為多年老友的古德里安還曾經問過他,畢竟一邊是老友,一邊是看好的學生,古德里安打從心底裡希望這兩個人可以和睦相處。

曼斯坦因的回答卻很奇怪。

他說的是:“我也不知道。”

不只是旁人,很多時候就連曼斯坦因都想不通,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下意識的遠離S級,並且,曼斯坦因還能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對於S級的恐懼。

但沒有理由啊,他為什麼要恐懼S級?

曼斯坦因有種異樣感,但他又說不清這異樣感來自何處,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鍊金師,就可以解答他的問題。

這種異樣感,就是記憶的缺位,曼斯坦因遺忘了一些什麼,而他甚至連自己曾經遺忘的這件事都記不起來,這是鍊金術中相當高等的記憶清洗手段,再深一些,就是在某人腦海完全遮蔽另一人的所有記憶這等傳說技術,也只有龍王才能達成。

生命體的記憶是相當深奧的領域,鍊金術關於這方面的學識直接點出,遺忘是一個虛假的命題,一個人無論尊貴如龍亦或者頻繁如人,只要是生命體,就不可能徹底的遺忘,他們經歷過的沒見識都沉澱在腦海,無法剝奪,你所能做的只有遮蔽,編織出新的場景去覆蓋原有的記憶,使前後邏輯融洽貫通,最擅此道的自然便是龍王,甚至傳說中的某位存在可以做到欺騙全世界這種近乎神話的事,用傑克替代瑞瑪,從此再無人聽說瑞瑪的存在,人們只知道傑克,一個繼承了瑞瑪所有人際關係和成長經歷的,另一個人。

曼斯坦因其實也曾經猜到過,或許自己身上發生的事,與他那位便宜老爹有關,副校長雖然不靠譜,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鍊金大師,所以曼斯坦因如果去找副校長的話……

想歸想,曼斯坦因最後還是沒有趣找副校長,不是他不相信這位便宜老爹,就當是自相情願吧,其實說到底,曼斯坦因還是相信著副校長是愛自己的,這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畢竟啊,他是一個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誰的孩子,無論副校長這傢伙有多少毛病多差的性格,他啊,都是曼斯坦因的老爹。

所以,無論他在我身上做了什麼,肯定,還是為我好的吧。

曼斯坦因這樣想。

他看了眼副校長,又把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

你會怎麼做呢,S級。

施耐德大概是場中為數不多幾個注意力不在大螢幕的人。

似乎對這位執行部部長來說,此刻有什麼事比校董會的決意更加重要。

事實也正是如此。

儘管施耐德也很在意武道,認為這是對於混血種而言極其重要的技術,可以顯著提升混血種們的戰力,但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卻完全被另外一件事給吸引。

卡塞爾學生們的狀態。

施耐德可以清晰的看到此刻學生們的群情激奮,有一團又一團的熾烈的火在他們眼中燃燒,這些向來我行我素到目中無人的學生們,竟然慢慢的團結起來,他們因為同一件事而憤怒,並且準備為同一件事而戰鬥,以路明非為中心,一種名為凝聚力的東西開始出現在這群驕傲的混血種中間。

或許過了今天,他們就能真正的成為一個整體。

施耐德期待著這一幕的出現。

大螢幕顯示投票結果:三贊成二反對零棄權。

老僧在短暫的不敢置信後,立刻陷入了狂喜,他用力握拳,又快意的看了眼路明非,S級是吧,這就是你挑釁的代價,聽說你很在意你的武道,從今天開始這些寶貴的知識就屬於我們了!

路明非大概是發現了有人在看自己,他的目光從大螢幕上移開,轉而和老僧對視,路明非笑了笑,是那種少年的乾淨的笑。

老僧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他不能理解,明明S級已經輸了,他的武道也即將屬於校董會,這是何等巨大的損失,還有半年來的心血付諸東流,為什麼這傢伙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居然還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