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手,喜茶,清澈的水流潺潺流淌,小火爐上煮沸了紫砂的壺,少女將之提起,和服廣袖下是如雪的皓腕,肌膚細膩光滑,是青春女孩特有的模樣。

“請。”

“謝謝。”

路明非驚奇的看眼前圓頭圓臉的少女,正是午飯時卡卡卡咬雞腿的圓圓,原來她換上和服這麼好看,像是日本女兒節時的娃娃,那是神話中能陪侍神明的女孩。

路明非端起茶,略燙,他也不顧,仰頭一口飲盡。

“再來。”

他可記得呢,三盞茶後,便能開打。

圓圓一板一眼的添茶,似乎根本沒看到一旁王老師瘋狂暗示到幾乎抽筋的小眼神。

無奈啊。

王老師在心裡悲呼。

他是想著能拖是拖,沒準就有奇蹟了呢,比如地震啦海嘯啦火山噴發啦或者閻羅因吃太飽而進院了之類。

王老師還仔細回憶過,嚇了一跳,就閻羅中午那食量,他的肚子是機器貓的次元口袋麼,正常人的腸胃早爆炸了吧!

沒辦法,只能說英雄者自有不同常人處。

看來這次是非打不可了。

王老師真的很想給楚子航一個電話叫他回來。

但是打不通。

這也正常,自從楚子航去國外上了大學,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別說這人的訊息了,平時王老師想敘敘舊連個電話都沒得打,有時候王老師都在想,以楚子航這情況,說是上大學,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什麼秘密組織要和外界切斷聯絡呢。

假如楚子航加入秘密組織的話,一定是那種隱藏在世界暗面默默守護人類的工作吧,王老師自忖水平有限,但好歹是給這孩子做了劍道上的啟蒙,多少算是瞭解楚子航。

別看他整天冷著張臉,又帥又酷,好像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其實啊,楚子航可是個喜歡著“小熊維尼和他的朋友”的死小孩,還有點要成為正義的夥伴那意思呢。

話說回來,既然聯絡不上楚子航,也就罷了。

到這地步,為了劍道班的榮譽,他也只能自己上咯。

王老師慢悠悠的呷了口茶。

他又想起了那個少年在全國劍道大賽上奪冠的時刻。

能容納六萬觀眾的工人體育館人聲鼎沸,楚子航孤獨的站在擂臺中央,萬千的目光和燈光都打在他身上,少年眉眼低垂,但那握劍的手卻如此緊,如此用力。

像溺水者於生死一線抓住了唯一的稻草。

在臺下的王老師就想啊,你在追逐著什麼呢,孩子,你似乎有某種不能輸必須勝利的理由,卻絕口不提,只是一個人沉默又執著的揮劍,汗水從額角低落,你眼也不眨。

真是驚人的氣勢啊,子航,如果是你手中的刀劍,哪怕面前是山,你也開山,那若是海,你就分海。

直到你抵達心中的終點,亦或在抵達前將自己燃燒殆盡。

真是倔強啊,我的學生。

王老師微微的笑起,下一秒,這個中年人一掃頹唐,挺直了脊背。

他仰頭,以豪俠赴死前飲盡杯中酒的氣勢,將清查灌入口中。

路明非輕輕的鼓掌。

這是一個武者,給與對手的尊重。

“我啊。”

王老師雙手置於膝蓋,目視牆上懸掛的金牌。

也不知楚子航那孩子怎麼想的,拿了金牌,也不放家裡珍藏,反是給了劍道社,說是“授課之恩,無以為報”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