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載蕉,奉帝后之命出洋考察各國國情多年,如今不辱使命成功歸來,恭請皇上聖安。”

載蕉掀起袍角,跪地對光緒帝鄭重行禮,額頭觸地之時,兩眼已經泛紅。

“快起來……你無恙就好。朕便放心了。”

光緒帝感動不已,輕輕扶他起身。上下看看完好無損的載蕉,欣慰地點點頭。

兩人還未多說上幾句話,身後小太監便傳召載蕉去面見太后。

儲秀宮內。

“臣載蕉,拜見聖母皇太后。”

“載蕉啊,你如今平安回來了,哀家急著召你過來給哀家講講國外的趣事兒呢,這一天到晚看摺子,看的哀家眼都花了。”慈禧抿了口手裡的茶,笑道。

載蕉本想給太后講講國外之事,可聽到了太后後面的話,想起太后專政之事,又看看低頭站在一旁的皇帝,猶豫片刻後竟口出驚人之語:

“稟太后,經臣體察,皇上現已成年,且處事得宜,頗有明君之風範。您大可將政務交於皇上……歸權於皇上,從此移居頤和園安享天年。”

沒想到這位國公爺一回來就敢觸太后逆鱗,敢提歸政之事,儲秀宮上下頓時一片死寂。

太后的笑容瞬間消失,面色沉如鍋底。

“哼。”良久,慈禧冷笑一下。

“處事得宜?你身在國外多年又如何知曉?”

此舉輕率,載蕉有些不知所措,猶豫間不知如何作答。

“罷了,此事哀家心中明白,你無需多言,過兩日哀家自會與翁同龢一同商議。”

光緒帝原以為太后必要雷霆大怒,正為載蕉捏一把汗,沒料到她竟鬆了口風,錯愕之餘不由喜上眉梢。

看來太后是有意考慮讓權了,他從未這樣高興過,彷彿心上壓著的大石忽然鬆動,撥開陰霾,他也窺見了一道天光。

光緒帝和載蕉告退後,太后召了榮祿來問話。

“沒想到載蕉一回來就和哀家開口提這件事,讓哀家如此下不來臺。虧得哀家這樣信任他,也未曾責怪他萬國博覽會之事,可真讓哀家生氣!”

榮祿小心翼翼回道:“既然載蕉這小子不識抬舉,您就不必給他面子了,大可派他去偏遠之地永不續用!”

太后躊躇道:“可載蕉熟悉國外政況,如今各國對我大清虎視眈眈,哀家身邊必要有個心腹替我處理外交之事。誰知哀家培養他多年,竟養出個白眼狼。”

“太后,他既都這樣說了,證明他與皇上早已一心,長此下去可不好,您可得及時削弱他的勢力。”

“那就聽你的吧,遣他去。”太后咬牙道。

回到闊別多年的家中,載蕉的房間卻沒有絲毫變動,還是舊時的樣子,彷彿他從未離開過。撫上書案上的書,載蕉翻開一頁,心中百感交集。

“爺,查到了。”

身著玄衣的屬下見房內只有載蕉一人,悄悄將門緊鎖,低聲回稟。

“爺,據屬下手下的探子來報,來往廣東的書信只有一封,但是沒有署名,寫著‘貝勒爺有令,殺載蕉,不得有誤’。”

“貝勒爺?是誰?”

屬下正待回話,便聽外頭一陣焦急的呼喊:“少爺!外面有公公來傳旨了!”

大堂裡已來了三個宮中的太監,為首的手握一卷明黃聖旨。載蕉心知不妙,躬身跪下:“臣輔國公載蕉,接旨。”

大太監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尖銳的嗓音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輔國公載蕉,多年出洋考察國外政務有功,但回國途中未能看護好各國貴賓使者,誤萬國博覽會,有大過,念在汝經驗尚淺,功過相抵。從即日起,令其更名為載澤,赴廣東省協助李鴻章大人學習洋務及從旁協助海軍衙門事宜,無召不得回京。欽此。”

載蕉愣了一瞬,後磕頭:“臣接旨。”

送走幾位公公,載蕉將聖旨細看一遍,喃喃道:“這不是皇上旨意。必是太后已對我懷恨在心,但更名定是皇上要保護我的意思,如今各國貴賓使者遇難,洋人若要問責定會找上我。”

載蕉想起那封言明要殺他的書信:“罷了,我就去一趟廣東,順便調查出誰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