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惹皇上疑心,凌傾顏還是在王府多住了一天。今日終於可以回去了,凌傾顏白皙的臉龐上帶了清淺的笑意,眼角的硃砂痣流光溢彩愈發嬌豔。

雪舞暗歎幸好那小王爺沒在,不然還不定要怎樣痴迷呢。

臨近走的時候,凌傾顏被德王請到大廳裡候著。越是離近她離開的時辰,德王越是動容,最後更是忍不住掩過了身。當年那個一身雪白的女子便是這樣一步步地離開自己,只是初識時的她愛極了笑,而那時的她已是傷痕累累疲累不堪,是自己又在她的心上狠狠劃了一刀,她走時該是怎樣的痛!他已不忍想象。

“德王不必內疚,師傅從未怪過你。”凌傾顏淡漠的聲音響起。

德王掩過去的高大身姿微微顫了顫,是嗎,她不怪他嗎?可是他傷她那麼深,更是他連累她至此,這麼多年了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愛至深,即便是付出生命也是願意的,這是師傅臨終前對我說的。”那時師傅已經神志不清,卻還是喃喃地告訴了她這些話:“她從未怪過你。”

“即便是我如此傷她,她卻還是不曾怪我嗎?”德王低聲說著,像是在問凌傾顏又像是在問自己。

“不曾。”凌傾顏目光悠遠,像是又看到了那個和善美麗的女子,同雪山的其他女子一樣的白衣,師傅卻總是愛笑的,可是笑裡卻有那麼多的傷痛寂寥。聽教自己的姑姑們說以前的師傅天真美好,總是眉眼帶笑的模樣,身邊的人總是被她感染從而覺得開心幸福。

“顏兒,”一聲呼喊打破了室內低沉的氣氛,就看見卓君臨捧了兩件白色的絨毛披風獻寶似的拿給凌傾顏:“顏兒,喜歡嗎?這是本王特地為你做的,雪山不比外面,你要多穿些,免得本王爺心中牽掛。”

凌傾顏看向他:“傾顏自小便適應了雪山中的環境,且練就的功夫也是不畏寒的,這些都是不需要的。”

卓君臨不由分說地將一件披在了她的身上,桀驁的眸子裡滿滿的柔情:“怎的這般不聽話呢,穿著吧,多少也暖和些,不然本王也不放心你走這麼久。”像是安咐一個將要離家的小妻子一樣,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自己的擔心,一次又一次地替她往上拉披風,眼中的不捨牽扯著怎麼也拉不斷。

見他如此,凌傾顏心中一暖,面上也柔和了不少:“若是有緣,傾顏兩年後便會回來,小王爺且放心等著,斷不可去雪山冒險。”以卓君臨的性子怕是無事便要闖一闖雪山,但是不論別的,光說主峰內的那些花草那一關他便過不了。

“顏兒如此囑咐,君臨便不會去的。本王便要在此等著你。”他堅信他們是有緣的,堅信她會回來他身邊,就像是他看見她的第一眼就難以自制地淪陷在她清淡的眼波里。

德王見自己兒子如此,心中自然也明白,君臨是個敢作敢為的孩子,傾顏跟了他,他定是會護她一生的,不會像施珞那樣跟錯了人貽誤了一生。

“好了好了,姐姐快些走吧。”雪舞出言催促,恨恨地瞪了小王爺一眼,別以為傾顏姐姐不排斥他,他就可以拐走傾顏姐姐了,早著呢。雪舞賊兮兮地湊過去,悄悄地對他說:“傾顏姐姐愛極了雪山裡的雪,最不喜歡別人將雪踩髒了。”哈哈,如此一來,估計就不用擔心再見到這無聊的小王爺了。

卓君臨俊美的面龐稍稍扭曲了下,雪舞,算你狠!

雪琴見雪舞又不知搞什麼鬼,伸手將她拉到了身邊,喃怪道:“雪舞總是這般不知輕重。”一句話說得活蹦亂跳的雪舞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倒讓卓君臨驚奇到了,這也不失為今天的收穫,以後可就有法兒治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雪舞了。順手將手中的披風交給了乖巧下來的雪舞,得意地說:“收好了。”

凌傾顏好笑地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這小王爺人前一副倨傲不可一世的模樣,偏偏來了她這不是撒嬌就是鬥氣,讓人好生詫異。

剛剛想著,那火紅的傢伙便眯了一雙桃花眼楚楚可憐地湊了過來:“顏兒可要記得想念本王啊。”

凌傾顏躲過湊過來的人,徑自走了出去,轉身叫上了學琴雪舞頭也不回地上了轎子,完全沒有要理會小王爺的意思。

果然,轎子剛出了沒有幾步,凌傾顏就聽到身後一聲委屈的吼聲:“傾顏好生無情,怎的如此狠心?”

凌傾顏從視窗探出頭來,瞭然地一笑,一雙美眸彎了起來,就知他會有此舉:“傾顏定會記得小王爺。”

卓君臨忽然就那樣愣在了那裡,不知道了今夕是何年。只看見純白的轎子中白衣如雪眉目如畫的女子朝他微笑,那一刻雲銷雨霽花開雲散,再美的風景都不及她一笑間的風情,那一笑竟是要蠱惑多少的世人,又要讓多少的星辰都黯淡了光輝,更讓卓君臨的心中再也什麼都裝不下,只有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眼中的粲然笑意,只有那聲輕若微風的“傾顏定會記得小王爺。”心,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充實,彷彿有了那個女子,他這一生便再也不會空蕩。

他低喃:“顏兒笑起來竟是這般的美呢。”他從前更不知道的是,她白玉般的臉上竟然有兩個淺淺的笑靨,她一笑便清淺地浮於臉上,讓人無端地生出了想要疼惜的念頭。念及以後要分離兩年之久,卓君臨心中壓抑,卻還是含笑看著那頂純白的轎子靜靜走遠。他想他應該以最堅定的姿態送走他的顏兒,在往後的歲月裡,他會以更加堅定的姿態等待著。顏兒,我會一直等著你,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