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駙馬尚未說什麼,黃公公再次開口道:“李大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又打人又封店,不賠個禮說不過去罷。”

賠禮?李佑作為奉敕治理京師地面的正五品風憲官,自有威權和體面,在正常無過錯的執法過程中,腦中怎麼會有賠禮這個概念,特別是在公開場合!

即便有錯,也是上疏請罪,不會輕易賠禮道歉!打個比方,御史彈劾大臣是常事,但有過向被彈劾物件道謙嗎?

李佑的臉色瞬時冷了下來,雙手緩緩地撫摸腰間玉帶,盯了黃公公好一會兒,才淡然道:“你的話太多了。”

李大人傲慢的姿態和強調,再一次成功引起了林駙馬的反感,一個五品擺什麼譜?他可曾經見識到過李佑在自家妻子面前卑微小心的嘴臉,雖然都是兩年前此人沒發跡時候的事情了。

他忍不住順著黃公公的話頭譏諷道:“李大人闖店抓人,太缺禮數了。”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李佑反問道:“林駙馬可否曉得當前何事?”

“不就是與惜薪司訂約售煤麼,這有何不可?”林駙馬渾然不在意。

“你知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林駙馬繼續毫不在乎,“你說的漲價?那與我何干?商鋪本就是為賺錢開的。”

真是政治白痴!李佑只能嗤之以鼻,自從認識以來,這林駙馬在政治上表現小白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腦子就缺這根弦。與他講道理簡直講不通,還是不浪費時間了,李佑揮揮手,下令將泰盛煤鋪的掌櫃帶走。

林駙馬鼓足勇氣惡狠狠的發火道:“李佑,你不要無理取鬧,你以為你的詭謀目的瞞得住我麼?”

李大人對林駙馬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不得其解。“本官問心無愧,堂堂正正,何來詭謀?無理取鬧者分明是你!”

林駙馬激動的指責:“呸!你甘為婦人做走狗搶奪他人產業,不為男兒!”

李佑身子晃了幾晃,聞言險些吐幾口老血,林駙馬的思想,他果然不懂。

聽這意思,林駙馬居然認為他是奉了歸德長公主的命令,前來搶佔這個店鋪。這得是多麼迥異於常人的腦子,才能產生這種想法?到底是誰無理取鬧?

話說近幾個月,歸德長公主對林駙馬徹底放了手,一方面專心致志經營少府,另一方面與李佑打得火熱,自家駙馬基本已經從視野中消失了。雖然少府卿的名頭按在了駙馬的腦袋上,但只充當一個佔位置的木偶。

少府都負責什麼,林駙馬也是有所耳聞的,以他的見識程度,只覺得這位名義上的妻子越來越貪財了。

真是哪裡有錢就往哪裡鑽,皇莊皇店還不夠,她還將手伸進了鹽業,在李佑幫助下成績斐然,最近聽說又開始搞銀號,還是與李佑合夥!

今日見到李佑闖進鋪子封店抓人,林駙馬便下意識覺得,莫非最近煤市高漲、行情走俏,那**無限的妻子又打算將魔掌伸入煤市?大概這毫無廉恥的李佑又要充當急先鋒角色,就像搞鹽業和銀號似的。

不由得林駙馬不疑神疑鬼,如果歸德長公主企圖進軍煤市,似乎霸佔泰盛煤鋪是最省心省力的辦法。一來泰盛煤鋪本身就是阜成門煤市的行業領頭羊角色,現成的好產業;二來歸德長公主即便霸佔泰盛煤鋪,別人看起來,也像是夫妻之間的家務事。清官難斷家務事,不容易引起公憤。

李佑被林駙馬這帶有點受迫害妄想症的奇思妙想震到久久無語,林駙馬看在眼中,便覺得自己勘破了真相,又指著李大人叫道:“有些事情,你瞞得了天下人,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李大人以手加額,長嘆不已。猛然甩袖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攔得住麼!”

聽到兩人對答,第三方黃公公面色不甚好看,這算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