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猜測這群人必然是勳貴子弟,但他自持身份,不太看得起這些紈絝,所以只對徐世子點了點頭,便要離開。

“站住!”人群中有人大喝一聲,排眾而出。

李佑皺眉看了看,是個素未謀面的,懶得搭理,轉身就向停轎之處行去。

“爺爺叫你站住!”那人忽然上前,扳住了李佑肩膀。他靠近時,李佑感到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原來是個半醉之人。

李佑心中暗怒,面上不動聲色,隔著一丈遠對徐世子道:“本官與世子也算有過一面之緣,世子就這樣置身事外嗎?”他看得出來,徐世子在這群人中身份最高。

徐世子面無異色的開口道:“此乃中城兵馬司苟老弟,他不勝酒力,李大人多多擔待一二。”

想起他在揚州時的謙卑樣子,再看看他如今的裝腔作勢,李佑心裡罵了一句,勢利之人!果然如他當初所斷定的那樣表裡不一!

不過從徐世子話裡,卻知道了這個無禮醉漢原來是慢待自己的中城兵馬司指揮苟緋。

徐世子到京,是為他父親打前站來了。今夜這場,便是由徐世子做東,邀請的都是勳貴子弟中在京城做官的人物。

席間談起過爭奪五城提督職位的事情,那黃鑑端的是對李佑咬牙切齒。而苟緋則大大宣揚了一番自己慢待李佑的光輝事蹟,並透露出,李佑被免職,是歸德長公主打壓的結果。

當初徐世子對李佑謙卑,是金家選妃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摸不清楚李佑在宮中到底有多大勢力,

魏國公家金書鐵券世代公侯,不太怕文官,但害怕皇家。李佑能成功把金家女人選為皇妃,無論靠什麼手段,這就是宮中有後臺的體現。

只是徐世子不清楚這個後臺有多硬,不過用錢國舅測試後,認定李佑與金百萬還是很有底氣的。吳廣恩只是浮在水面上的那個人而已,吳廣恩背後則是權勢赫赫的歸德長公主。

但方才聽到歸德長公主開始打壓李佑,以及聽說許次輔丁憂還鄉,於是李佑在徐世子心中的分量一下降到了谷底。宮中靠山翻了臉,朝中靠山離了京,李佑還有什麼值得重視的?

沒了宮中勢力撐腰,李佑和金家不值一提,可以說已經喪失了拿私鹽的事攀扯國公徐家的能力。即便證據大過天,也抵不過宮中太后或者天子的一句話,司法裁決都要靠硃批才能生效。

今晚他就是與京中有職務的勳貴子弟交遊來的,真沒必要為已經失勢的李佑說話,若惹得同席們不悅很不划算。

徐世子沒有動作,按住李佑肩膀的苟緋卻愈發放肆起來,竟然伸手去拍高出他半頭的李佑臉龐,嘴裡仍在不乾不淨的辱罵。

勳貴子弟中有大笑的,有起鬨的,都是抱著看好戲心態。

越來越心高氣傲的李佑哪裡忍得住這些,勃然變色,同時心裡已經做出了判斷,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從光祿寺少卿黃鑑和中城兵馬司指揮苟緋的身份來看,這群人八成都是有官職在身的勳貴子弟…

當即他奮力一甩,將苟緋摜開。李大人雖然號稱才子,但身高力壯,又是當過衙役的,小時打架沒少打。一般自小處尊養優的勳貴子弟在這方面,還真不是他對手。

苟指揮本就是半醉狀態,這下被李佑摜的頭暈目眩,不辨東南西北,卻冷不防又被李佑抓住髮髻,一陣疼痛從頭皮傳來。沒有等他喊叫出來,又一陣眩暈,隨即整個臉面像是撞到了牆壁似的,一波接一波的劇痛已經忍耐不住了,不由得大喊大叫。

原來旁邊有棵大樹,李佑按著苟指揮的腦袋,死命向大樹上狠狠砸去,當即苟緋血流滿面,面目全非。

李佑知道,被苟緋肆無忌憚的動手動腳羞辱了這一會兒,耍嘴皮子是沒用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自己稍有忍讓只怕要紈絝們當笑柄。今天不來點狠的,就保不住這個面子,這方面他依舊是個二十歲年輕人。

而且從進了京開始,總是各種不順,李大人心裡也憋著邪火,藉著這個機會,一口氣拿著苟緋發洩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圍觀眾人只等著看兩人怎麼鬧,沒想到李佑忽然下毒手,不要命的將苟緋腦袋向大樹上砸,一時愣住沒來得及阻攔。眾人根本沒有預料到,這李佑向來以詩詞才子聞名,居然會搶先動武?

趁著別人楞住的瞬間,李佑對隨從韓宗大喝一聲,“刀來!”

韓宗立刻心有靈犀的將隨身攜帶的牛耳尖刀掏出來,迅速遞給李佑。

又是一下狠砸,苟緋已經昏過去了。李大人將苟指揮丟到地上,手持尖刀,對著眾勳貴子弟和蠢蠢欲動的家奴們厲聲喝道:“本官有御賜金書鐵券,殺人不償命,誰敢上前!官員互毆是什麼罪名,你們不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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