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四章 何員外的詩文盛會?(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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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位最高的丁運使便請位於首座的朱欽差先出作品,但朱放鶴卻搖手笑道:“珠玉在前,達者為先,還是有請輔世賢弟!”
李佑也不客氣,高聲道:“前月遠赴淮泗州,路上所見有感,作了長歌行一首!今日便拿出來獻醜了。”
朱放鶴喜道:“圓圓曲後,賢弟又有歌行?”
李佑一口氣吟道:“鳳陽婦女唱秧歌,年年正月渡黃河。北風吹雪沙撲面,鼕鼕腰鼓自婆娑。衣衫襤縷帕在首,自言出門日已久。前年壽州無雨澤,今年泗州決河口。我唱秧歌度歉年,完卻官租還種田。南來北往如飛燕,如此艱辛實可憐!”
除了坐於角落揮筆記錄者不時發出響動外,整個廳堂內徹底冷了場…
李大人的詩,倒沒人敢說不好,必定高妙的。但今天是冬至佳節,大家聚集在此喜氣洋洋,美酒佳餚歡聲笑語,這首悽悽慘慘的長歌相當不合時宜啊。
這是唱衣衫襤縷帕在首、如此艱辛實可憐的場合麼?今年泗州決河口估計說的就是李大人你自己,也不用拿到這裡炫耀罷。
立於場中準備獻藝的六美組合也愣住了,忽然其中兩個低下頭去抽泣起來。
張蘭芝在李佑耳邊道:“她們說不定是鳳陽人,李大人說到她們痛處了,本來就是每逢佳節倍思親麼。”
只聽得朱欽差心有慼慼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等到放鶴先生感慨完,何員外早坐不住了。他先對六美人呵斥道:“休要再哭!讓貴客笑話!”
又指著外面對李佑道:“外面似乎有小雪,李大人名士風流,以雪為題才是應景啊。”
李佑長嘆一聲,“方才上山時候,看到山下茅屋有貧苦人家號泣,本官身為地方父母,甚為憐憫,與之偶語,不勝唏噓哪。此時天欲有雪,頗為彼輩擔憂。聽君聽我貧民逢雪歌!”
隨即口占一首道:“年尾晝夜勞,得米十五斗。可憐終歲謀食途,竟能旬日不趨走。北風暮起頹屋寒,貧士欲眠眠何難。風集木,聲益烈,吹下皚皚蒼天雪。吳娃對雪舞且悅,那知山下煙火廚頭絕!”
堂中眾人再次集體無語,無言以對,李大人今日就素那寫賣炭翁的白居易附體了。憂國憂民沒法說是錯,但也的看場合啊…
風花雪月、燈紅酒綠、佳節良辰,大家濟濟一堂要玩的是風流高雅,不是來扎堆感嘆民生疾苦的。話說回來,擅長感慨民生的詩人一般不與鹽商往來,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廳堂中。
詩文唱和,沒人唱和就繼續冷場。何員外終於肯定,李佑絕對故意來坑人的!
有人開口道:“本官想出個規矩。值此佳節,美景美人美酒美食當前,不該大煞風景。詩詞應當只限堂中諸事以及風花雪月才好。”
“好!”李佑指著立在場中直到現在也沒機會一展所長的六個美人,“本官以此為題!”
眾人豎起耳朵,李大人善於吟誦美人,那是相當有名的,只聽得是一首五律:“年少身初賤,魂傷家驟離。飢寒今已免,歌舞竟忘疲。長者親難愜,藝名答尚疑。猶然是人子,過小莫愁笞。”
不愧是李探花的大作,感情真摯悽婉感人。那六個年方二八的美人,不由得憶起被轉賣的悽切身世和學藝的苦楚,淚滴再次湧上眼眶。
眼前這楚楚可憐的美人,比李大人方才吟誦的流民和貧民更博得了眾人同情,滿堂響起嘆聲,紛紛感慨唏噓道自古紅顏多薄命。
氣氛太差了….何雲梓員外氣的要吐血,這不是他想象中的激情亢奮**迭起的詩文盛會!早知道就不為了圖一時痛快而向李佑下請帖顯擺了。
另一邊坐席上的金百萬,暗中快笑破了肚皮。這女婿太刁鑽了,仗著自己江左第一詩家的身份,趁著別人不敢爭鋒,故意把持話題調戲何員外。就好比誰家辦喜事,卻抬著棺材去哭喪而且哭得蓋住了喜慶氛圍。
好好的年節盛會,直到眼下仍然死氣沉沉,已經算是失敗了一半。金百萬敢斷定,誰要跳出來另起爐灶,肯定會被女婿倚仗身份把他噴成灰頭土臉的渣子。
當然若就此下去,女婿也不吃虧,今天全是他的憂國憂民關注民生的獨角戲了,傳出去道德品格立漲十個百分點。
不知道女婿說的總賬怎麼個演算法,金百萬本來只打算走過場,此時忽然有所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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