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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碩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個勁兒地抽菸。

他是從來不抽菸的，現在煙不離手。看著飛舞在空中的煙霧，忽然想到了莫言寫的經典句段

香菸戀上了手指，

手指卻把香菸給了嘴唇，

香菸親吻著嘴唇，

內心卻給了肺，

肺以為得到了香菸的真心，

卻不知傷害了自己！

是手指的背叛成就了煙的多情，

還是嘴唇的貪婪促成了肺的傷心。

人生如煙，

歲月無痕，

煙自多情，

卻把自己燒的只剩下灰燼。

子碩覺得自己就是煙。

子碩怎麼都不能接受化雨與張兵同居的事實。他的腦海裡不時湧現出化雨和他在一起的場景。他想起了以前的一次晚餐，他們喝交杯酒，說喝過交杯酒就是夫妻了的場景；他想起了以前一塊看《永失我愛》時的承諾執子之手，永不分開的情景；他想起了他有一次被人誣陷，她說如果你有事我會不管不顧地站在你身邊的聲音；他想起了他出車禍後她哭著鬧著打電話問他在哪個醫院要去看他的情形。

子碩想來想去，最後想到問題還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子碩認為是自己對化雨不夠好。認識化雨幾年了，他從沒有給化雨買過衣物、送過禮品，過過生日。化雨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她常對子碩說我什麼都不要，我知道花錢會引起你家人的注意，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子碩真就把化雨說的話當真了，他真就沒在化雨身上花過錢，他真就認為只要自己真心對化雨能和化雨在一起就是對她好。想在細想一下，那個女人不愛美，那個女人不虛榮，女人是很物質的。子碩自責起來，子碩你真是蠢，你就是個小氣鬼，你這表現能讓別人覺得你好？

子碩在想，是不是兩人之間根本沒有真愛。和化雨交往，開始於她主動的表白，和她有了關係，逐步成為地下情侶，似乎佔主動的也是化雨。是不是因為化雨太過主動，他才憐惜她，喜歡她，愛慕她。如果說化雨的主動是真愛，那他是被動接受，那不是愛。可子碩覺得這理由太過牽強，他是一開始就被化雨迷住的，接下來的日子他覺得他和化雨就像兩塊磁石，一見面就相互吸引，不願分開，他意識到這個小女人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徹底把她融入了自己的身體，他們在一塊的感覺就是和諧、幸福。這，難道不是真愛？

子碩又想，也許是自己不夠優秀。在沒有遇到張兵之前，化雨的圈子很小，看到的認識的都是教師，當自己去支教時，他身上所帶的不同於學校其他教師的素養吸引了化雨，所以她對自己動了心。現在，化雨在C城購了房，眼界自不同於以前，接觸的人多了，思想自然也開闊了，一個事業身份的小主任，和身邊的人相比差得遠去了。就拿張兵來說，人家是公務員，僅此一點差距就不小。可轉念一想，化雨不象是這樣勢利的人啊，如果真以地位身份物質做為標準，即便在華龍村比自己條件優越人也不在少數，更不用說C城，可她和自己好了這麼久。如果她真覺得自己不夠優秀，流產之後，她完全可以藉機選擇離開，不再和自己聯絡了，她何必等到現在。何況，即使到現在，子碩都能夠感覺到，化雨只要和自己在一起時都十分興奮。這不應該是優秀不優秀的問題。

子碩又想，應該是自己對化雨的愛認識不夠。女人都很現實，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是要和這個男人廝守終身白頭到老過一輩子的，這一點子碩恰好做不到，他不能給化雨這個最基本的結果。化雨現在最需要的不是陪伴、不是溫存，而是一個完整的家。子碩知道，在這方面他確實是欠化雨的。

子碩胡思亂想，煙一支接一支的抽。一會兒工夫菸頭堆成了小山。

有同事開門進來，

“何主任，今兒是怎了，這煙抽的，抽了這麼一大堆。”

子碩這才發現辦公室煙霧濛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