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禧剛與八小姐唐韻對弈三番,下了個一勝一和一負。

其實納蘭禧棋藝遠超唐韻, 可她卻偏偏要如此。且不說寄人籬下,就是平等身份,她也不願意讓別人難堪。從小兒她就養成這樣的性格,可謂老好人的典範。可自己修身多年,又落了個什麼結果呢?

回到自己的屋裡,病懨懨靠在憑几上,雙目失神。這時婢女小蓮跑了過來,站在門口說:“小姐,秦王回來了。現在去門口看,還來得及。”

以前在國公府時,內宅距離國公府大門還遠著呢。而樊公妃看得嚴,不讓內院的女人出去。於是納蘭禧就沒機會見到秦王。她出不去,小蓮也沒什麼機會出去。可如今來到八小姐府上, 就沒那麼多規矩了。

小蓮也是第一次見到秦王,當她看到秦王時就是眼前一亮, 忙不迭跑回屋裡告訴納蘭禧。說秦王何等相貌,何等風度, 云云。

秦王的身份、形貌、氣質,正是女人們喜歡的。至於秦王身上的缺點,她們當然不知道。僅靠外貌已經征服了小丫鬟,小丫鬟嘰嘰喳喳的,也把納蘭禧勾得蠢蠢欲動。

可是作為女人家,探頭縮腦的主動去看男人,總感覺有些不合禮數。於是納蘭禧還是放棄了。

身體放棄了,可姑娘心裡卻越發躁動起來……

……

西市,三合鏢局,凌雲閣。

外貌酷似黑桃J的韓韋,恭恭敬敬候在門口,眼瞅著一輛黑篷馬車停在門前。

那馬車很奇怪,趕車的人不在外面,而是在車棚裡,隔著黑布車簾,透過一根細繩牽動轡頭控制馬行進的方向。

不知車裡的人是如何看路的,但那匹馬走得很慢很穩,生怕撞到路人。

而這車,正與趕車人的性格相符。

綠衣少女名叫朱木,從小在禪佬身邊長大,今年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修煉內力,她的根骨照比朱雀差很遠,在內功造詣上很難突破第四境。可她修煉妖功卻頗有心得,彈指飛箭的本領,著實讓人膽寒。

據禪佬說,若小木能領悟到此功法的最高境界,彈琴便能殺人,琴絃每一次顫動,都好似有飛鏢射出。雙手彈琴,十發飛鏢,試問何人能躲得過去?

其實朱雀也練過這套妖功,可惜她也沒能練到高處。不過那夜蘇御在萬花樓北街遇襲,萬花樓裡的琴聲很不一般。琴斷時,一顆飛鏢指向抱著弩機的李響。雖然李響並未因此受傷,可還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車簾尚未掀開,一群人已聚攏過來,熱切期盼的目光,等待車裡的人掀開門簾,可這時車裡傳來蒼老的聲音:“老夫身體孱弱,不能見如此灼熱的陽光,請各位豪客見諒。”

韓韋立刻道:“這儼然是我等的過失,竟沒考慮到這一點,快,給禪佬舉傘。”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禪佬的聲音裡略帶催促之意:“是誰找我辦事,直接上車來談,我就不下去了。”

當韓韋坐進車裡看清禪佬的臉時,只感覺脊背發麻。可這不正是他希望看到的麼。如果張密也是這樣一副尊容,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韓韋坐在車上,雙手抱拳,十分恭敬道:“禪佬明鑑,錦衣衛千戶張密,恃寵而驕,橫行霸道,專欺良民。我手下幾名兄弟在南市開辦鏢局,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卻被他封了大門。這不是要把兄弟們一群人餓死嗎?”

“其實你不用說那麼多。”禪佬刁鑽地道:“一手交貨一手交錢也就是了。我一定會把他的腦袋摘下來給你,你只消告訴我能給多少錢?”

“可是禪佬,我不想讓他死。因為……”韓韋故作傷心:“因為我有個缺點,就是太善良,不忍心因為賺錢的事而要人命。不過您放心,給您的錢一定不會少,就按照殺人的價給。”

“哦?”禪佬苦笑一聲,重新審視韓韋,問道:“那你想如何做?”

韓韋道:“讓他中妖毒。”

禪佬凝視問:“什麼樣的妖毒?”

“就是……”韓韋想說,就是能讓他變成你這副德行的妖毒。可這話張不開嘴的,於是轉圜道:“讓他能喜歡閒著,別總亂管事。”

禪佬很快地問:“要有解藥的,還是要沒有解藥的?”

韓韋立刻道:“最好是沒有。”

“呵呵,小子,你他嗎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