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蘇家,蘇御趕往小街。路過西市北門,見一行人氣勢洶洶走出,看起來好像是要去打架一般。他們穿著武行幫派衣衫,透過衣衫判斷他們是蓬萊會的人。

不久後見到一名錦衣男子坐車出坊,正是蓬萊會門主李凌普。他老子前幾天剛被太后砍了腦袋,可他看起來並不消沉,相反好像比以前更有氣派了。這也難怪,以前他是少門主,現在變成了門主,身邊使喚的人不一樣了,坐的車也不一樣。

也不知這蓬萊會靠什麼發家,怎的這般有錢。從錦衣衛掌握的材料來看,蓬萊會在西市的房地產就有幾個億之多。

蘇御懶得搭理他,馬車繼續前進,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這幫傢伙要去幹什麼。扭頭再看他們一眼,行進的方向好像是南市。

莫非韓韋提前放出來了,給他們撐腰,又去南市惹事?

想想應該不能。即便韓韋那廝放出來,也甭想短時間內官復原職。

來到小街,第一站必然是去蘇家酒樓看看,卿水蘭把這酒樓打理得越來越好。要說這美仙院瘦馬才藝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果然出手不凡,幾個月間,讓這老舊酒樓煥然一新。

蘇御只是隨便看幾眼就要走,這時卻見一個血暈妝少女拎著雙層竹簞路過,她身邊還跟著一個乾瘦乾瘦的小丫鬟,年紀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丫鬟抱著一罈酒,很是吃力,看她一臉苦澀,蘇御擔心她手上一滑就把罈子摔地上。於是好心腸地伸手託了一下,幫她搭把手,挪一挪手架,這樣抱著舒服許多。

本來趙嬰冷著臉,若蘇御不與她打招呼,她就不與蘇御打招呼。可當她聽小丫鬟說了聲“謝”時,腳步顯得遲疑,隨即站住腳。可她還是不說話,小臉兒上冷冰冰的。

蘇御玩笑道:“範公子這般能吃嗎?一次要買兩簞?”

蘇御只是笑了笑,伸手幫個小忙,就被趙嬰冷冰冰地邀請去北倉一起吃點。蘇御從沒遇到過如此“冰冷”的邀請。既然人家沒有笑模樣,總感覺這份邀請缺乏誠意,於是蘇御憨笑說自己吃過了。

隨後蘇御去到孔雀樓,與窈窕義女孔婷對飲。姑娘隨她爹,飲酒海量,三分醉意時蘇御就離開孔雀樓,因為他察覺到姑娘半醺時變得越發活躍而有媚意。蘇御剛上車要走,見歐陽慶騎著小毛驢跑過來。

那小子一臉興奮,身後還跟著一臺小紅轎子,他跳下驢,掀開轎簾,指著一名少女對蘇御說:“爸爸來看,這姑娘如何?”

蘇御定睛一看,果然是個美人兒,於是點了點頭。

歐陽慶得意道:“這是兒從平康坊人販子手裡淘來的,這般好的才花三十萬,實在是值了。我帶她去八角樓當個清倌,一準賺錢。”

蘇御皺眉道:“清倌賣的是才藝,她可會麼?”

歐陽慶擺手道:“爸爸這話,兒不大認同的。在兒看來,才藝只看三分,主要還是看臉蛋兒、身段、口才。不會跳舞,就是隨便扭扭,客人也是高興的。再說了,八角樓裡不是有很多高手清倌麼,兒正打算成立一個舞樂培訓班,不僅培訓自家清倌,還要對外招生。”

蘇御點點頭:“太平年代,搞教育確實很賺錢。我兒出息了,知道幹正事。讓金陵城第一花魁竇彩仙親自教授,必然能招徠不少學員。”

歐陽慶笑道:“打今起,兒子我也是校長了。八角樓清倌學院校長,專門培養德藝雙馨的藝人。”

三分醉意,讓蘇御感覺一陣恍惚,鼓掌道:“我兒有志氣!”

……

中午就這樣過去了,蘇御去到北市。先去孔家看了看,逆子孔祥帶著公主殿下跑去盜墓,這久還沒回來。蘇御腦仁炸裂,憤憤而走。來到紅黑寺,雙神殿裡零星幾個香客,多是點香就走。唯有公孫夫人虔誠拜倒,跪在蒲團上低低誦經。

蘇御沒進大殿,而是去校場看了看,顏小乙正在教楊雕戴鶴他們打拳,歐陽祝站在隊伍最末照貓畫虎。如果單獨讓這小子練武,打死他也不肯。可只要身邊有女孩子,他就十分賣力氣。蘇御覺得他是這批孩子裡最認真的一個。苦笑一聲,轉身離去。

“沁兒和龍姑娘哪去了?還有譚不瘋呢?”

“去美伶館了。”

“那好,我也去看看。”

本來一切平常,突然接到噩耗,聚奎山被屠。雁師姐帶幾名非常小的孩子來到洛陽,撂下幾句狠話就走了。可聚奎山被何人所害,雁師姐並沒說。

美伶館,唐憐伏案大哭,一邊哭一邊說:

“……師姐沒錢也不與我說的,她去外面接暗活賺錢,回到聚奎山就那樣了……”

“……將近二百個孩子,死了一半,跑了幾十,還有些藏在密室,被大火悶烤而死,雁師姐只救活這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