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唐家公子還剩下九個,分別是四公子唐寬,五公子唐劍,七公子唐窵,八公子唐離,十公子唐喜,十二公子唐典,十五公子唐進,十七公子唐延,十八公子唐振。

十六公子唐遠病倒以後,十公子唐喜暫代神策軍總督糧官一職。在唐振離開長安之前,已經把督糧官的實際控制權交到唐喜手裡。只等著唐遠兩腿一蹬,唐喜就直接扶正。

蘇御聽唐靈兒說過,不是很喜歡唐喜,因為那人小肚雞腸,常因為一點小事大動肝火的去爭辯。而爭辯時又極有韌性,不把別人駁倒誓不罷休。哪怕他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也要強行辯駁,著實是不討喜的。

早年間他與唐寬爭辯,被唐寬一頓巴掌打到嘴角流血,可他依然爭辯。後來愣是把唐寬說得沒轍,給他批了十萬錢條子。從那以後哥倆如同陌路,已將近十年沒說過話。

“勁峰來得正好。”唐喜一本正經地道:“此時北面打仗,我軍務纏身離不開軍所。老十六死了,可他在長安城裡還留下幾個女人。車氏死後,老十六一直未立正室,如今這分家的事就落到我手裡。沒生孩子的女人倒也好說,給點錢就打發了。可那有孩子的,叫我一聲十伯子,我也不好六親不認。可勁峰知道,我哪有時間啊?勁峰是親王,又是咱唐家妹婿,無論是身份還是輩分,都壓得住這幫婆娘,那就由勁峰代我主持老十六的家事,不知勁峰肯否?”

“哦…”蘇御不置可否的輕哦了一聲。

身披將軍氅的唐喜帶著一群人大踏步走了。

蘇御回頭看見孟璨,聳了聳肩。

孟璨歪頭笑了笑:“定是不好分的,否則他三兩句話就分好,何必託付別人?”

……

漢中,梁州

山南西道節度使公館門前停著一輛車,那車是從鳳州趕過來的,車簾掀開,走下來兩個人,一個是鳳州刺史唐聽風,一個是山南西道別駕李篤。二人下車,一邊走還一邊說著什麼,看樣子有些問題還沒商量好。

公館小廝對這二人很熟悉,讓座於一樓大廳,隨即小廝快步上樓。

二樓,七公子唐窵的書房門開著一道縫,他刀削般的精緻面龐有一半藏在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七公子雖然有了些年紀,可依然能用風度翩翩來形容。

小廝上樓說:唐聽風和李篤已到。

唐窵聲音低沉:等無花和尚來了再報。

隨後小廝下樓,對坐在樓下的二人行禮,又回到大門口去守望。

樓下二人還在爭論,唐聽風道:“就是你們這幫人,貪心不足蛇吞象,我說早點走你們偏不聽。現在趙御親自來查,我看準是出了問題。”

李篤苦笑道:“要出問題早就出了,何必等到現在?此時唐十八正在北面打仗呢,而漢中全憑七公子守著,唐十八怎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手?”

唐聽風聲音不大,但卻急切:“那你說趙御來幹什麼?”

“他的心長在他肚子裡,我怎會知道他想什麼?”李篤冷哼一聲:“他在你那邊待一個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唐聽風氣餒地道:“這小子來鳳州以後,成天不幹人事,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到處亂逛。那個所謂的《新政》剛開始推行,還沒收上來十車米,他就撒手不管了,又帶著人去剿匪。聽說這廝蠢得厲害,竟然把山洞給點了。現在平渡鏢局的人還在鳳州養傷呢,一提起趙御都是破口大罵。”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名乾巴瘦的老和尚,唐聽風和李篤都站起身對老和尚行禮。老和尚恭敬還禮。這時二樓的門開了,身披錦緞長袍的七公子緩緩走了下來。

七公子穩穩坐下,向兩側擺了擺手,唐聽風、李篤、無花和尚分別落座。

待小廝關好門,唐窵才道:“晉王那邊已打好招呼,我們隨時可以透過葭萌關。”

晉王劉桐,是蜀漢的一名藩王,帶兵五萬駐守葭萌關和閬州。

雄心勃勃的劉桐素有稱帝之心,可他不敢明面兒招兵買馬,就私下聯絡唐窵,結果雙方在兩國交界的密林深處劃出一個地方,各自養兵。

一開始唐窵只是想賺點錢,將來為唐家所用,可後來他發現,無論自己多有誠意,也無法避免被罷官奪權的命運。而唐窵已經習慣當土皇帝的感覺,不想在這個年紀就回家養老。

他不是不想造唐家的反,而是手下幾百戰將的家都在清化坊,他無法說服這幫人放棄家庭跟著他造反。但他卻可以騙過這幫人,帶兵去蜀漢打仗,一旦成功就再也沒人能拿掉他的兵權。